池子里的蝮虫浑身黑紫,身躯奇粗无比,遍布着巴掌般大小的鳞片,一对绿油油的蛇目正放着阴冷的寒光,腹部却有一层半透明的乳白妖纹。
相柳带着予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腾空跃起霎时拔高数尺,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棵梨花树之上,稳稳而立,衣袂随风飘然,猎猎作响。
隔着绿意盎然的,呼呼的风声席卷着山谷内的梨花树,如叠云堆雪一般,籁籁地随风摇着,铺的满地雪白。
予和相柳垂眸望着池上一簇簇的白梨花,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如今才晚秋,梨花谷却像是入了冬似的,无瑕的梨花如细雪一般铺满池塘。
原本淡雅的梨花香,此刻空气中满是幽幽的浓郁香气,有些扰人心神,她拿出相柳给她制作的避毒丹服下,在一片弥漫的毒气中呼吸自如。
远处的蛇群忽然狂躁起来,朝着予和相柳齐齐飞去。
蝮虫那双阴鸯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长满鳞甲的铁尾狠狠一甩,寒意袭来,不留一丝情感地朝着相柳攻击着。
相柳抡动右臂,手里的泛着紫色闪电的刀向飞来的蝮虫猛然劈去出手又快又狠,刀风凌厉。
予和相柳被蝮虫打得分散在地,两只蝮虫嘴露獠牙,吐着信子将予前后夹击。
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脚尖在地上使力一点,身子飞跃而起,凌空朝树上飞身而去,伴随着一声树枝的声响,她的双脚已经牢牢地站在一棵树干上。
蝮虫循声而去,朝着予的方向吐着碧绿色的毒液,梨花树的粗枝冒着白烟,被腐蚀掉了。
她两条黛眉微微一蹙,看来古籍记载得没错,有剧毒,一触即死。
相柳那边也打得火热,紫色的刀锋在阳光下反射着眩目的光芒,刀身紧贴着蝮虫的七寸划过,黑紫色的液体顺着刀缝流淌而出,溅到相柳的脸上,他洁白无瑕的衣摆也染上了黑紫色。
予隔着簌簌落下的梨花远远望着相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初见他时,他也是身着一袭被鲜血染红了的白衣。只是今日,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了,像带着咸湿的海风,又像冬日里清冽的雪松。
她伸出手背在身后轻掐了一个法诀,掌心出现泛着金色火光的乾元弓,赤色的凤凰缠绕着弓身,皎洁如月的弓弦泛着白光,把几支箭尾卡进弦里,箭头对准蝮虫往后拉,微微闭上一眼,气息一放,手一松,箭就疾速地飞去。
箭雨如簇,将蝮虫射得百孔千疮,白烟弥漫中,连同相柳身边的蛇也化成灰烬。
相柳看着落在自己脚下的箭,目光停留在予的身上,迈步走到她身边同她道“这是把好弓。”
予明媚一笑道“若你喜欢,送你便是。”
她向来对他都是极为慷慨的,只要她能给的都会给他。
“不用,你留着防身。”相柳眼眸漆黑,笑容也极浅,他知道她有自保能力,也知她的实力不容小觑,但他更希望她能平安。
“哦。”予撇了撇嘴,朝着梨花树中央的那口池塘走去,黑紫色的水里散发出阵阵恶臭,像是人死后尸体腐烂的臭味。
相柳看着她秀眉紧皱,又捂住口鼻,便上前查看,他大掌一挥,池底的尸体散乱各处,尸体旁边又垒满了白骨。
那散发着臭味的尸体,似乎前不久有人来过这;再看那晃动的衣衫上面有一个角落绣着祁氏一族的图腾。
相柳眉眼间闪过一丝狐疑,前些日子少典文征去清理门户,放过了祁氏一族的族长。但在同祁山的战斗中,也只是将祁山和一些侍卫诛杀了,池底的或许是祁氏的旁支。
予拿出避水珠正准备戴在脖子上,相柳却制止了她,伸出手指着峭壁上一处雕刻着木鸢的地方。
她抬眼望去,只见那石壁上有一个圆形凹槽,凹槽上刻着一只翱翔的木鸢。机关术,怎么看都不像上古时代的遗物,不知哪一本古籍上会有记载。看来,她得去归墟找一趟少典文征了。
“按下去?”相柳偏过头颇有些疑惑地问道。
“嗯。”语毕,予身子轻盈一纵飞到了凹槽前,伸手大力一按,巨石滚动的声音传来,堆满尸体和白骨的池塘慢慢往上升,露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