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里的狗都去哪儿了呢?还是说这个村子根本就没人养狗?
行走时碰到那低矮的草木发出沙沙声,沿着村路往里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凌晨四点半,可下一秒,他的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
何元小时候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农村人家睡得早起得早,晚上差不多十点挨家挨户便已熄了灯,而早上四五点就有农民拎着锄头上山。
再说了,村里的鸡可是出了名的准时,一般情况下在凌晨四点都会打一次鸣。
鸡叫的时辰是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所以鸡叫第一遍的时间是在凌晨三点左右,预示着天即将蒙蒙亮。
古人有言雄鸡一鸣天下白,在没有时钟的时代,古人便将鸡鸣作为了起床计时的主要途径。
半个小时前自己应该还在破庙里,但即便是在破庙里,何元也从未听到一声鸡鸣。要说这村里没狗,那还有些正常,毕竟有些当地习俗就是这样。
但要说这村里没鸡……何元加快了脚步。
穿过黑漆漆的巷道,何元再一次来到了那棵大树下,当初他们晕倒的地方。而此时的大树下多了一个东西,何元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这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稻草人,足有半人高。稻草人被放在大树下,正对着树下的那口井,颈部还勒着一条红线。
借着昏暗的月色, 何元似乎看到稻草人的口中含着什么东西,发着淡淡的红光。
黑色的影子在脚边晃动,何元心里一惊回头望去,发现地上有一个圆球般的黑影。他缓缓抬起头,看向了粗壮的树枝,果不其然,上面挂了东西。
一阵阴风吹过,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指甲划在石头上一般,听得人心里发毛。
“呜……”空灵而又低沉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顿时,风吹得更猛。“呜呜……”
一只苍白的手搭在了井口,接着又是另一只。下一秒,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女鬼从井中冒出,头发披散着,很快便钻出了半截身子。
“呜呜呜……”这诡异的声音还在继续,是女鬼在呜咽,想必是有什么冤情。
何元不再像当初那样惊慌,毕竟已经见过那么多诡异的场面,正好抓个女鬼来问问这里发生了些什么。
“还我的孩子……呜呜呜……”
此时的女鬼已经完全从井中爬出,她飘在半空中,周身被黑色的气体环绕,何元知道那是怨气。
一般的怨灵会将自己的怨气隐藏,而还有一些怨灵是怨气多到已经隐藏不下。怨气是鬼魂成为厉鬼的必要条件,若是怨气不够是无法长期留在人间的。
“你的孩子怎么了?”何元开口问道。
女鬼抬起头,藏在那浓密黑发下的血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何元。“你们还我的孩子!”他发出尖利的叫声,张牙舞爪地朝着何元扑了过来。
就在女鬼快要触碰到何元的那一瞬间,何云迅速抬起手,如他所料,手上的阴差印记突然一闪很快在他的面前生出了一道屏障。
当女鬼的指甲触碰到屏障的那一瞬间,只听一声尖利的惨叫,女鬼被弹开老远。“道士?你,你是要来抓我的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不是道士,我是阴差。”何元解释。“你的孩子怎么了?也许……告诉我可以帮你。”
何元此话一出,女鬼就像听到了笑话一般,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阴差?你以为这样就能骗得了我?”
作为阴差,拥有肉身生活在阳间,他何元恐怕是第一个,被误会了也很正常。“那这个你总该知道吧?”话下,他的手中便多出了一条锁链。
阴差手中的牵魂绳对鬼有一种压制力,而压制力的强弱就要看牵魂绳牵过鬼魂的数量,签的越多,阴差所用时间越久,那么压制力就会更强。
女鬼猛然一怔,半晌没有动作。
“阴差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女鬼跪倒在地上。
“和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元收起屏障,而手中的锁链随着意念的变化也消失不见。
原来女鬼名叫李燕,本是村子里的一名年轻寡妇,二十多岁就嫁给了村里的牛大壮。大壮靠着一身力气在工地当苦力,但是有一天却不小心从高处跌落,当场身亡。
李燕挺着大肚子却得知了丈夫出事的消息,当场倒地不起,躺了三天才终于缓过来。
但是后来,在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中她得知,自己丈夫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因为建筑材料十分劣质,木板用的都是脆性木,那天牛大壮他在上面,木板一不小心直接断裂。
李燕气不过,直接去到工地想找包工头理论。她觉得丈夫的死,包工头要承担全责。可谁知,这黑心的包工头并没有见她,甚至叫人将她轰走。
“马老板,那女人是个孕妇。”手下的兄弟都看不过去。
马老板挥挥手。“她是不是孕妇关我什么事?快把她轰走,不然影响工地工作。”他的态度极其恶劣。
被轰走的李燕并不死心,连续几个星期没有一次缺席。狠心的马老板实在忍受不了李燕的这种行为,当然,他心里也有鬼,他害怕李燕将事情曝光。
于是有一天,他独自将李燕拉走,将他带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杀害。但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早被人目睹,那人拍了视频,然后将李燕送到了医院。
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但李燕却永远离开了人世。后来,马老板被抓,工地也被李燕闹得鸡犬不宁。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被一户好心人收留,如今已经快十岁了。但是有一天,李燕看到孩子被一群人捂着口鼻抱走。
她悄悄跟了上去,来到一座破庙,在那里,她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孩子被杀害。
“你说……破庙?”何元脸色一变。
女鬼点点头。“我没有骗你?要是找到了孩子,我立刻带着他离开村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你们村子里有几座破庙?”何元解释道。
“只有一座,就在村口不远处。”女鬼回答。
村口不远处的破庙,那不正是……“我们现在就去。”一想到张诚还在破庙里,何元的心便提了起来。
谁知,女鬼却回答道:“我不能离开这里。”何元刚想问为什么,女鬼又接着说道:“当初,有人将我的魂魄封印在了这口枯井里。”
“那我要怎么做?”何元看向女鬼。
“你将挂在那树上的东西摘下来,然后扔到这井里。”听完女鬼的话,何元抬眼望向挂在树枝上随风摆动的东西。
何元好不容易爬上树,刚摘下树上挂着的东西,就不小心脚下一滑摔了下来。待看清手中攥着的东西之后,吓得他脸色都变了
原来,他之前看到的圆鼓鼓的黑影是一个人的头骨。头骨上画了奇怪的记号,被一根红线拴住。
“你说的是这个?”
“对对对,就是它。”女鬼的表情暴露了自己,她看到何元手中那个留有奇怪记号的头骨眼睛都直了。“你把它丢进来。”
“我把这玩意儿丢进去才是傻子吧?”虽然何元不知道此时他手中拿着的东西是什么,但是他看得出来女鬼是在骗他的。
既然是一个强大的怨灵,用一般的法阵是绝对不会将他困住的,而且这个头骨看上去倒像是某种祭祀的材料,倒和阵法没什么联系。
既然女鬼会被困在这枯井中,那就说明有人在这井中布了阵,而不是井外。这些事情,在何元爬上大树的那一刻便想清楚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见何元拆穿,女鬼也不藏着掖着,换上了一副怨毒的表情,恶狠狠地盯着他。
“就你这演技,还想着骗人呢?先学会怎样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再说吧。”何元说完就想转身离开。
可没走几步,便被女鬼叫住。“等等!”她顿了顿。“我之前和你说的破庙,你一定要信我,那里有个地窟,里边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何元背对着她。
有风吹过,女鬼发出凄厉的笑声。“如果你真是阴差,那办完事情就把我带走吧,我在这口井里已经快五十年了。”
“我等不下去了。”她说道。
何元想了想。“好,我答应你。”
回到破庙,张诚依旧缩在墙角,他重新生了把火。见到何元进来,立马开口说道:“你总算回来了,不然我得吓死。”
“怎么了?”何元在张诚身旁坐下,见人好好的,提起来的心也放下了。
“刚才我听到之墙后面有声响,好像是人说话的声音。我就侧着耳朵听,但是什么也听不到。”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着。
何元眉梢一挑,看了一眼身后的墙壁。“不就是正常的砖墙吗?有什么奇怪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脑海里回想起刚才女鬼和他说过的话,何元多留了一个心眼。
“你听!”张诚的耳朵贴着墙,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又来了。”
“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何元也听出了奇怪的声音,但不是从墙里传来的,而是破庙外。“我们去看看。”
何元带着张诚来到了破庙外,也就是刚才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他们躲在不远处的草木后,看到有人来来往往。
“是人是鬼?”张诚小声问道。
何元望着那群人。“应该是人。”
“要过去吗?他们在干什么呢?”张诚说着,便要站起身,还好何元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你听我说。”何元长话短说,总算是给张诚解释清楚了。
也不知道两人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着?趁着看守地窟的人去吃东西,两人顺利溜了进去。
可进去之后,眼前的场景却让二人大为吃惊。看着那满地的人,不,是尸体,他们就那样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何元和张诚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这完全就是一个屠杀现场!
“原来那些消失的人都在这里,没想到都遭遇了不测。”何元眉头微微皱起,一股不安感涌上心头。
这地窟里的人们都没了呼吸,他们身体早已变得僵硬,甚至有些还出现了尸斑,看来已经死了很久。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就连猫猫狗狗都死在了这里。
“死人了……”张诚嘴唇发抖,他向后退了一步,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做出了这般惨无人道的事情。“他们,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怎么要杀这么多人?”
相比于张诚,何元看上去倒是更加冷静一些,他摸了摸下巴仔细思索着。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十一使说这个村里有很多的孤魂野鬼,原来是这样。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甚至连小孩都不放过?
就在这时,地窟的入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何元连忙拉着张诚躲到了墙角,旁边还躺着几具死尸,张诚大气都不敢出,还好被何元捂住了嘴,不然他真要大叫出声。
只见身旁的死尸大张着嘴,脸上的皮肤干瘪的就像一片枯叶,眼睛上翻头发也没剩下几根。何元看得出神,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你干什么?”张诚压低声音一把拉住何元的手。“被鬼迷了心窍吗?”
何元瞥了张诚一眼,没有理会,他再度伸出手要去看看眼前这死尸。可下一秒,一道强光照来,何元瞳孔猛然一缩,还好眼疾手快抓了一具死尸挡住了身体。
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何云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会突然跑到地窟里来,明明他们的动静已经很小了。
“怎么了?”地窟的入口传来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
而此时,在他们面前拿着手电筒左右乱晃的男人回应道:“没事,好像是有老鼠,我下来看看。”
“看完就快点上来,仪式马上要开始了。”女子听到回应后便离开了地窟。“迟到了小心祭祀拿你是问。”
仪式?
何元和张诚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看着刚才进来的那人走了出去,他们两人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哥,要不要上去看看这群人在搞什么?”
“一会儿再去。”人家前脚刚走,我们就跟着上去,不被发现都奇怪。“我先看看这里还有什么东西。”
张诚点了点头,却随即打了个寒颤。他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跟在何元的身后。“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比外面冷?”
听到张诚这话,何元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