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警察,他们的脸庞在灯光下看起来特别苍白。
“嘿,叫铁路局派部巴士过来,把乘客载走。”有位警员大声喊道。
“我在尸体附近发现了一些证据,趁还没有被雨淋湿或冲走之前收了起来。”她把这些证据小心地移交给杨刑警。
“我还照了一些照片。”
“好的,林队长。”
一位上了年纪的警官疾走横穿过街道,皱纹深深地刻在他的眉宇间和额头上,他脸上严肃的神情,和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方下颔骨,令人生畏。
他和一个年轻的警官握了握手。
“刘伟队长,您好,我是杨晓星警探。”
“好的。还有什么事?”刘伟队长显然没有什么耐心地望向别处,不耐烦地问道。
“她是第一个抵达现场的警官。” 杨警官抬起下巴示意他,指了指站在稍远处的黄色警戒线的女警官。
刘队长朝她走了过来,他是虹口区重案一组组长。
“拦下火车的是你?”刘队长质问她。
“我担心火车会破坏证据——”
“嗯,为什么不干脆连虹桥火车站一块儿封了?”他提高了音量。
“你叫林清清,对不对?”
“是林清廷。”
“你是菜鸟吧?”
“我是徐汇区重案四组的组长。”
“那,你的表现,还不如新人。”他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走开了。
一旁的警员们快步追上他。
“刘队长,你猜被害人是谁?”
“快说。”他没有心思做推测。
“于何冬。北方银行的新总裁,刚准备上任。”
“见财起意?嗯,很可能是这个原因——”他们很快走远了。
将收集到的证据给同事之后,她驱车离开现场。
几分钟后,林清廷已经在黑暗的高架路上飞驰。仪表盘上放着翻开的笔记本,上面潦草地写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她的头脑像不断电的操作系统,一再处理着纷乱的信息。一对老夫妻在家中被杀了,事情发生得很快,凶手手法十分残忍,男的几乎是遭人斩首。金帝大厦的停车场又发现一具男性尸体,凶手的断指上戴着戒指,这说明了什么呢?
外面很黑,一阵阵雾气笼罩着车灯,再映回她眼里。能见度几乎为零。这条沪闵高架路她已经走过无数次,现在却显得陌生,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林清廷频繁地用手指关节叩击着方向盘,突然发现后方有车灯直射过来。黑暗中,她看不出那是什么车,只知道它已经越过安全距离,不久又稍慢下来。驶过一公里又一公里,不管她加速还是减速,这辆车始终以一定的距离跟着她。
“这是幻觉,肯定是因为这两天频繁发生的命案,弄得我神经紧张。”她心想。
回到警局,她停下车,径直来到赵科长的办公室。
“梅陇小区是连环杀人案,紫金小区案的经手人也承认了。”她直截了当地说。
“喂,一个黑鹰案还不够,又到别的管辖区闹了一顿。”赵科长闷哼了一声。
“唉,闹什么闹。”她觉得赵科长放错了重点,“先不说这个,这案子肯定是连环案件,其他区的案子,我们也要重新审一遍。”
“喂,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吗?”他冲她大喊,“做好我们自己的事!”
他瞪着林清廷:“你要一直这样子吗?之前出租车杀人案是他,电梯案是他,这次又是他。都是他吗?”
她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凶手的作案手法,肯定是某种标志。这次肯定是那混蛋。就算不是那混蛋又怎么样?我不是擅长抓嫌犯吗?”
赵科长说:“所以别的警局对你意见也最多。你总是升职再升职,别的警局的人,总是没机会。”
林清廷的眼睛充满难以置信神色。她直视赵科长问道:“这重要吗?”
她怒气冲冲地走出赵科长的办公室。
正好碰上了走廊里的李寒竹和重案四组的刑警们来找她。李寒竹留着一头不羁的长发,他是前徐家汇警局重案组刑警。后来辞去警务公职,在警局附近的街上开了一家味道很好的烧烤店,工作时他的长发会扎成一个低马尾。
李寒竹手里捧着一个漂亮的草莓奶油蛋糕。
郑刑警说:“啊,林队长,听说你今天生日——”
话还没说完,她接过蛋糕,把它摔在赵科长的门上,她下唇颤抖着,愤怒地说:“那,在我们磨磨蹭蹭的期间,发生了案件怎么办?有人正在因为我们而死去!”
赵科长冲出房间,雷霆大怒:“啊,林清廷!!!!你给我站住!”
李寒竹用身体挡住了赵科长,他用温和的口吻劝阻道:“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您喊这么大声,嗓子会疼的。”
“唉,李老板,你对她也没办法吗?“赵科长无奈的说。
“赵科长,林队长怎么了?”罪案报道记者刘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边问边兴致勃勃地翻开他的记事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刘记者也是,只要我们嗓门大一点你就高兴。她是睡眠不够才这样的,走吧,我们吃饭去。”赵科长瞬间换上一张笑嘻嘻的脸。
“吃饭?”
赵科长用手臂搭着他的肩膀说:“你多写写,我们的刑警为了破案五天五夜不睡觉的事迹。不要总盯着我们的不足。哈哈哈哈哈……”
李寒竹来到警局大楼下,看到林清廷已经在他的车副驾驶座位上坐着等他,他松了一口气。
“我不是说过,不过生日的吗?”她的脸色苍白地说。
李寒竹没有回答她。他坐上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载着她缓缓驶离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