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走后,红袖打开衣橱,拿出来一个空锦盒:“小姐,如你所料,红玉鸾凤钗不见了。”
萧瑾岚眸色平静,对着空气喊:“云影。”
云影落在地上,眉头微微皱着。
萧瑾岚粲然一笑:“帮我办件事。”
云影眉间的褶皱加深,很是不情愿地听她细说。
片刻后,云影飞身而去,萧瑾岚旋身坐下,往嘴里放了块云片糕,津津有味地咀嚼。
而奉命歇息的春分并未回下人房,她避开人多的地方,悄悄溜出听雨院,往着红杉院去。
院中,萧沐霜的贴身丫鬟正同她说话,言语间责备春分办事不力,这么久了还没把鸾凤钗偷来。
刚说完,外间小丫鬟喊:“白露姐姐。”
贴身丫鬟转出来,刚要问有什么事,便见春分在一旁站着,她了然,把人带了进去。
萧沐霜眸底微亮:“事成了?”
春分点点头,将鸾凤钗给了她。
萧沐霜细细婆娑,眼中尽是欢喜。
就是这支金钗,萧瑾岚及笄礼那日戴着,摇曳生姿,不知攫住了多少人的视线。
如今到了她手里,选贤大会配着新裁的衣裳,她定也能大放异彩!
萧沐霜举着鸾凤钗欣赏了片刻,笑道:“做得不错,白露,看赏。”
白露取了个荷包递给春分,沉甸甸的,春分难掩喜色,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她没在红杉院多待,领了赏便离开。
萧沐霜收起鸾凤钗,眸中闪过冷意,对白露道:“改日找个由头,把这丫鬟‘送走’,免得东窗事发惹麻烦。”
白露应“是”,苦想法子,却没料到,没等她们出手,春分便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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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听雨院。
砰——
一声脆响,茶壶应声而碎,萧瑾岚面沉如水:“你说什么?不见了?!”
红袖道:“是的小姐,红玉鸾凤钗不见了,奴婢昨日明明放在衣橱里的,哪想就不见了呢?”
萧瑾岚拍桌而起:“那是我生母的遗物!它对我多重要,你不清楚么?!”
红袖抖着身子:“奴婢知晓,小姐息怒,院子一共就这么大,奴婢这就去找!”
萧瑾岚深吸一口气:“好,去找!若找不到,本小姐饶不了你们!”
红袖折身出门,约莫一刻钟,哭丧着脸回来禀报:“小姐,找不到。”
萧瑾岚勃然大怒,抓起一只茶杯摔在她脚边:“金钗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红袖快哭了:“小姐别动怒,昨日奴婢陪小姐去前头散心,保不齐有人趁机进来,偷走了鸾凤钗。”
萧瑾岚冷笑:“好啊,我这小破院竟还养出贼来了?偷到本小姐头上,活腻了么?!”
红袖好声劝着,言说把人叫到一起挨个问。
春分在旁听着,冷汗浸透了里衣。
她忘记放下假的鸾凤钗,想着今日寻机去放,万万想不到,绣房那边说衣裳快做好了,萧瑾岚心血来潮,要拿鸾凤钗出来看看是否相配。
这一下端出个空盒子,场面就不受控了。
萧瑾岚气得掀翻了桌子,外面不知内情的丫鬟婆子们噤若寒蝉。
萧瑾岚厉声:“韩婆婆!”
一名体态丰腴的中年妇女应声进屋,恭敬地问:“小姐唤老身何事?”
萧瑾岚道:“我的红玉鸾凤钗被人偷了,你马上召集听雨院所有人,给我挨个审问,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韩婆婆从前是伺候云若的,算是萧瑾岚的半个乳母。
萧瑾岚提前与她通过气,此时一听便知萧瑾岚的意思,立即风风火火地去召集人,动静闹得很大,听雨院一时之间乱了起来。
路过的人见了,驻足听一耳朵,马不停蹄地去落梅院告知了楚氏。
楚氏眉头一挑:“萧瑾岚果真要为一支金钗拷打下人?”
报信的人道:“千真万确,奴婢经过时,听雨院的下人们都聚在一处,韩婆婆正问着呢。”
楚氏嗤笑:“到底还是年轻啊,沉不住气,一个死人的东西,何至于大动干戈?”
便是那鸾凤钗再要紧,为个死物折腾活人,让老夫人和老太师知道了,也是要不高兴的。
黄莺低声问:“夫人可要过去看看?”
楚氏摇头:“不去,让她闹,闹得越大越好。”
如她所愿,萧瑾岚的确闹得很大,但掌握着分寸,不至于惹来老太师和老夫人的责骂。
韩婆婆懂她的心思,虽严厉,却只限于询问,只要对方答得上她的问题,她便宽仁放过。
春分见状放下心来,暗道:她昨日去给萧瑾岚买云片糕了,看见的人很多,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念及此处,在韩婆婆问到时,春分很是镇定,答完自信能全身而退。
熟料,韩婆婆道:“为小姐买云片糕,你巳时一刻便回来了,进屋后直至小姐散心归来才出屋。”
“而小姐回来时是巳时二刻,这中间的一刻钟,你在小姐的房里做什么?”
春分没想到她把时间记得这样清楚,心下骇然,连忙绞尽脑汁地想说辞:“我,我……”
话未说完,一名小厮忽而来报:“三小姐,前厅来了客人,说是有事找您,请您过去一趟。”
萧瑾岚起身,嘱咐韩婆婆好生审问,与小厮一道去了前厅。
韩婆婆盯着春分,眸色冷冽:“答不上来了?可是你偷了小姐的红玉鸾凤钗?”
春分摇头:“不!我没有!不是我!”
韩婆婆脸色一沉:“还不承认?!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肯说实话了。”
春分不住否认,又道:“旁人三言两语便过了,婆婆为何刁难我?”
韩婆婆抬手就是一巴掌:“小姐命我盘问,怎么做由我说了算,轮到你置喙么?”
春分捂着脸,又惊又怕。
韩婆婆道:“不好好交代动向,跟我顾左右而言他,我瞧着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上竹夹!”
下人拿了竹夹上来,春分瞪大双眼,不等她争辩,便有人按着她的肩,将她的双手一个个夹到竹夹里,两边同时用力。
“啊——”
十指连心,春分瞬时白了脸。
韩婆婆面无表情,问她:“你招是不招?”
春分疼得吸气,差点脱口而出,可一想到招供之后下场更惨,又咬死了不认。
韩婆婆冷哼一声,毫不留情,让人加大力度,春分十个手指很快肿起来,又被夹住,淋淋漓漓地见了血。
她脸上血色尽褪,头发被冷汗浸湿,一缕缕地散下来,狼狈不已。
韩婆婆抬起她的脸:“如何,现在肯认了么?”
春分喘着粗气,刚要和盘托出,却见萧瑾岚从前厅回来,身侧赫然站着萧沐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