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曾是萧瑾柠的贴身丫鬟,素来对萧瑾柠维护有加,因女儿节一事被贬为粗使丫头后,仍在萧瑾柠的院中伺候。
她的话,比一百个紫衣男子管用。
喜儿道:“此次随行,奴婢干的是粗活,在去柴房取柴生火烧水时,听见了翠儿与此男子的密谋。”
翠儿是萧瑾柠现在的贴身丫鬟,为了拖萧瑾岚下水,一回府,她就让人悄悄溜了,以免被诈出来。
如今喜儿供出翠儿,自是要把人叫来问话。
翠儿办事时便战战兢兢,到了这个节骨眼更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地说完了原委。
真相大白,萧瑾岚置身事外,萧瑾柠气得浑身发抖。
又是这样!每次设计萧瑾岚,到最后都是应到她自己身上。
萧瑾柠恨得牙痒痒,跌坐在地上低声咒骂,府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懵了。
“这下……该怎么办?”
“还能如何?要说惩罚,二小姐偷鸡不成蚀把米,失了清白,也尽够了。”
“破了身子,往后怎么找婆家?”
“这有何难?与要了她的这男子结为夫妇,不仅可以遮掩丑闻,还能全了她的名声。”
此话一出,萧瑾柠尚未说什么,赵氏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母亲,柠儿再怎么说也是太师府的嫡小姐,许配给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算怎么回事?”
萧瑾柠反应过来,缩着身子往后退:“不,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
她是要做皇子妃的人,穆子安待她与众不同,她要嫁的人是穆子安!
萧瑾柠退到老夫人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腿,含泪摇头:“祖母,不要……不要把我许配给他,祖母,柠儿求你了……”
赵氏也哭:“母亲,柠儿此番遭遇,说到底也有儿媳教养不当的过失,母亲若将柠儿许给此人,儿媳便一头撞死,去向列祖列宗赔罪。”
老夫人被她们吵得头疼,正欲说话,老太师回了府。
见这一室凌乱,他双眉紧拧,问道:“发生何事?要死要活的,像什么样子!”
萧瑾柠和赵氏登时止住哭声。
老夫人三言两语将事情告知了他。
老太师看向萧瑾柠,眸底划过厌恶之色。
身为嫡女,不论品行还是本事,都远远不如庶女出身的萧瑾岚,这已够丢脸。
而今居然还闹出这等丑事,真是辱没了萧家的门楣!
老夫人扶着额头,犯难地说:“事关嫡女,实是难办,太师以为当如何?”
老太师没有一丁点想管的意思,沉声道:“后宅之事,你全权处理。”
言毕,他甩袖离开了正厅。
他一走,萧瑾柠和赵氏又开始哭,老夫人眉宇间的褶皱加深,烦躁不已。
堂堂太师府嫡小姐,婚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混子,委实惹人诟病,她也不愿这样。
而且,萧瑾柠这样子,就算许配了,她也不会依,届时她一闹,事情传开,受损的是整个太师府的名誉。
老夫人思量再三,目光定在了紫衣男子身上。
男子心下一紧,霎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老夫人眸中露出凶光,扬声道:“来人啊,给我把这胆大包天的登徒子带下去,乱棍打死!”
男子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未来得及求饶,便被下人捂住嘴带走。
老夫人有意杀鸡儆猴,命下人在前院执行。
男子被堵了嘴,发不出声音,可那棍棍到肉的闷响,宛若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令人心惊胆寒。
下人手重,不到两刻钟,男子毙命,鲜血染红大理石,冲了十几桶水才干净。
萧瑾柠惧怕地吞了吞口水,更多的,却是庆幸。
还好,他死了,她就不用嫁给他,有朝一日仍可以嫁入六皇子府,做荣华富贵的六皇子妃。
老夫人揉揉太阳穴:“今日之事,谁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下场便如他一般。”
所有人心神一凛,不迭地保证绝不会多说。
老夫人满意地“嗯”一声,起身搭上婆子的手:“行了,我也乏了,都散了吧。”
说完,她回了云琦院,其余人看完热闹,也纷纷离去。
翠儿扶萧瑾柠起来,被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没用的东西!”
她还想再打,赵氏拉住她的手,道:“要打要骂回自己院子里去,别在这里闹。”
萧瑾柠重重地哼一声,暂时放过她,视线一错,却见给了她致命一击的喜儿正往出走。
萧瑾柠当下怒火上头,三步并作两步走,抄起桌上的茶壶朝喜儿冲去。
“咣当”一声,茶壶碎在喜儿的脑门上,鲜红的血液顿时糊了她满脸。
萧瑾柠怒不可遏:“我供你吃穿,是让你吃里扒外的么?贱婢!你长本事了?敢指控本小姐!”
喜儿敢怒不敢言,捂着冒血的额头跪地求饶。
赵氏深怕萧瑾柠气不过又弄出人命,连拉带拽地拖走了她。
喜儿跪在原地哭泣不止,忽觉一双手扶住她的胳膊,她抬眸,对上了萧沐霜的脸。
四下无人,喜儿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五姑娘,奴婢已按照您的吩咐,站出来拆穿了二小姐,您能放过奴婢的母亲了么?”
喜儿回府后,也是被萧瑾柠打发走了的,是萧沐霜的人找到了她,让她前来作证。
无他,萧瑾柠在女儿节让萧沐霜难堪,逮着这样的机会,她自要踩萧瑾柠一脚。
萧沐霜用手帕擦了擦她额上的血,看似温柔地问:“疼不疼啊?”
喜儿说不疼,又焦急地道:“五姑娘,奴婢听您的话,上次您让奴婢告诉三小姐二小姐要毁画的事,奴婢也照做了,您别为难奴婢的母亲。”
萧沐霜一笑:“瞧你,害怕什么?我不是什么都没做么。好了,先操心你这伤口吧。”
话落,她抬脚走出正厅,没多会儿,喜儿跟在她后头远去。
走远了又折回来拿东西的萧瑾岚望着她们的背影,心头闪过一丝怪异。
喜儿先前暗地里送信报恩,萧瑾柠不知情,她平安无事,无甚可说。
可这次公然与萧瑾柠作对,换来的只会是萧瑾柠的苛待,以喜儿的性子,不该此般行事,突然反常,是因为什么呢?
还有五姑姑,她在正厅逗留这么久做什么?和喜儿有关吗?
萧瑾岚点点下巴,思索着回了听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