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大哥连连摆手:
“没事,咱们都是一个里的,都是左邻右舍。
你帮我,我帮你,这是应有之义,再说了,前阵子我家搭建茅草房,咱家人多,你可是多给咱家帮了两天的忙呢!”
“树根啊,你去挑水,待会我家那俩小子封完了窝,就来给你帮忙。”
高家大哥指挥着李树根:
“你将我的水桶也拿去,这样咱们的速度能快一些!”
高家大哥笑吟吟的说着,手上却不慢,锄头奋力的挥舞,没一会,就刨出了上百个坑。
“好咧,那就麻烦大哥你了!”
李树根当即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红薯藤,挑起被王廉浇完了水的水桶,朝半里外的小河沟走去。
王廉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抬手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这乡邻之间和睦的一幕,不由得让他想起了自己还没进宫的日子……
……
日头将西,李树根的这块地,也已经种植完毕。
男人们朝两边扩散,帮村里其他人家种植着。
百姓们的想法很朴素:
人家王公公可是皇帝的身边人,人家都不辞辛劳,不要报酬的帮咱们干活,咱们这同村邻里之间,可不能让人看扁了。
等夜幕笼罩大地,这一处地处湖北河南交界处的小皇恩村,已经即将完成了红薯种植。
整个村一千三百亩田地,只剩下几十户人家,还有一点地头没有种植了。
王廉嘴角带上了笑意。
他已经即将完成了陛下的托付——监督18个新村,完成红薯种植的大任。
……
光化县衙。
看着室内逐渐昏暗的光线,朱由检在最后一封奏章上批下了旨意。
王承恩低声道:
“陛下,臣让人掌灯?”
“不了!”
朱由检将毛笔搁在笔架上,他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开口道:
“凌义渠已经传来了消息:皇后他们离开天津,即将南下。
朕已经行文郑鸿逵,让他带着水师沿途护送。”
王承恩静静的听着,身为皇帝在藩时候的内臣,王承恩能够圣恩不断,靠的可不是多嘴。
办好皇帝交代下来的每一件事,这才是他始终屹立内廷的法宝。
“你去后衙,带上长公主和小公主,咱们去一趟范景文家。”
范景文这些天一直都在提起一件事——皇帝狩猎中州,总是住在县衙里也不是事。
他奏请修建行营,不说像南北两京那么富丽堂皇了,最起码也要单独修一个院子。
皇宫可是一个国家的脸面啊!
前些时日,那时地盘不稳,朝廷不得不随时准备迁徙,是以,皇帝呆在县衙里,也就算了。
现在皇帝可是掌握着近两个省的地盘,再呆在县衙里,已经不合适了。
毕竟,伴随着大明直接掌控的地盘越来越大,自然会有各地将领、封疆大吏想要重回朝廷的怀抱。
皇宫就是一个国家的脸面,一旦那些人看到皇帝在县衙里住着……
人家首先就会对皇帝产生质疑——一个不能保证地盘稳固的皇帝,可不是那些封疆大吏的忠诚之选啊!
“陛下,可要老臣先行派人知会范阁老?”
王承恩躬着身子,低声询问道。
“不了,”朱由检摆摆手:
“前些时日国事繁忙,朕只得将两位公主安置在了后院,今日既然得闲,便去江边看一看,也让两个丫头开开心。”
“那臣这就去安排护卫。”
朱由检点点头:
“百姓就不要驱散了,你安排人换上便衣护卫就是,对了,码头那边的高楼上,都安排了护卫。”
王承恩点头,趋步离去。
这事皇帝不说,他也知道该如何安排。
陛下强行清查富绅的田地,就怕他们铤而走险啊!
……
朱由检换上一身寻常百姓的衣衫,怀里抱着昭仁公主朱媺妮,身后跟着下巴已经微微带着几分圆润的长公主朱薇娖。
身畔是一群扮作各色行人的护卫们。
朱由检随意扫了一眼,只见这些人怀里都沉甸甸的,一眼就能看出是揣了短铳。
不得不说,机器时代,哪怕是最简单的水力机器时代,都是一场颠覆天地的巨大变革。
王府洲三岛上,树立起了近五百架巨大的水车,机器的轰鸣声日夜不休。
便是隔了一里江面,夜深人静时都能隐约听得清楚。
现在王府洲三岛,已经汇集了三千多熟练铁匠。
当初朱由检执意带上流民的举动,给大明复兴带来了源源不断的人才。
有了划时空的机器,有了这些各色熟练匠人,大明而今——日造短铳、长枪超过了一千杆!
七十三岁高龄的毕懋康,在皇帝不惜血本,调派各地上等药材的疗养下,已经恢复了健康,就连毕懋良的症状,也已经减轻很多。
毕懋康这个在原本历史上,已经郁郁而终的大能,不顾皇帝的劝阻,执意要去岛上研究新武器。
朱由检拗不过他,只得在均州设立了一个由上百号精英匠人组成的科研院,将左轮的构造图,交给了毕懋康。
在原本的时空中,大明末期就已经出现了六管火枪。
只是他们走入了误区,采用了三眼铳的设计思路,设置成了六根枪管。
左轮与那六管枪,在本质上来讲,是共通的,一个转动着弹仓,一个转动的是枪管,设计思路上并无不同。
唯一有难度的就是铜壳子弹的底火问题,不过,这玩意朱由检就没指望短时间能见到。
就当是给毕懋康一个不去作坊劳累的玩具了!
朱由检拿出的这个左轮手枪的构造图,当即就吸引了毕懋康的注意。
眼见皇帝给自己提供了一套新思路,这个耄耋之年的老臣,不顾年岁已高,喜滋滋的骑马就跑了。
甚至,连朱由检想要给他在均州,举办一场《大明皇家科研院》的落成典礼,都被老人直接拒绝了。
用毕懋良的话——些许俗礼算什么,只有早日完成了左轮的设计,那才是真正的好事,到那时,皇帝再举办典礼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