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映赤天,青山傍斜阳。
柳漠回到了那处瀑布所在之处的附近,立身于山巅之上。
瀑布水帘漫漫,疑是银河落九天。
迎着夕阳,取出一根竹笛。
其上刻着“寰宇鸣风,长河寄梦”。
笛声悠扬,飘在青山深处,将某人的思绪抛进池树之间。
清风拂过,白云悠悠,晴芳落,晚云收。
“此曲名为《往生》,往生者向死,向死而生。罢了,你也不会懂。”
“可是这首曲子很好听啊。”
“我的得意之作当然有过人之处,天籁之音,只是无迹可寻。”
“好听就行了啊,我也能吹得这么好听。”
“故里寻芳,伊人如梦。”
“王掌柜,你听一下我唱的怎么样?”
“调在其中,而无神意,没有经历过又怎会体会到呢?”
“明明也很好听吗,也就比你差了那么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呀。”
幼时初学笛,王掌柜教给自己这首曲子。
“长风知我意,所欲随心安。”
长风可否带走我的思念,替我向她问安?红尘俗世,不及你柳眉轻颤。
书上有这么一句话,“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此夜竹笛随风鸣,可我已不在九鸣山。
除夕将至,诸位,可好?
夜色攀上天穹,往复是新天。
远处翻起鱼肚白,秋霜尽,冬雪已提上行程。
闲来无事,柳漠取出地图观看。
白云渡向偏东南处,便是青州枢纽——青州城。
迎着新生的曦光,柳漠打起精神来。
“出发!”
林水间有声音传来,好像是什么野兽踏水奔跑的声音。
穿过层层灌木丛,有着一道迅捷的影子,穿梭在初日旭辉之间。
那道身影最终停在柳漠的身边,望着那道影子,柳漠的眼神熠熠生辉。
停在柳漠身旁,它低下了头颅,柳漠自然地将伸出手轻轻抚摸。
柳漠轻轻地呢喃,“原来,你还在这里等着我啊。”
只是这匹马儿,身上已经有些脏兮兮的,皮毛不再像当初一样光亮。
谁会知道,这样一匹通灵的神骏,在这些天里经历了什么。
谁会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你又回来寻我。
“不知道青焰怎么样了?在九鸣山应该会很好吧。希望胖子有去看它,它有没有想我呢?”
柳漠牵着马儿走到一处湖边,很认真地帮它清洗身上的污垢。
柳漠一边帮它抚顺毛发,一边边感慨着说道:“以后你就是青焰的好兄弟了,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到时候我们驰骋大地上,青焰飞在御空九霄外,好不风流!”
马儿走出湖面,在阳光之下恢复了往昔的神勇。
飒飒英姿,猎猎风。
柳漠骑在马背上,驰骋在风中,冬日之凛冽岂可浇灭少年的热忱。
“你好像还没有名字吧?那好吧,以后就叫你澈风了。”
清澈在岁月静好,清澈在时间长河,驰骋在清风明月,奔腾在柳暗花明。
澈风。
清澈的风,清澈的少年,清澈的世界。
因为澈风的出现,柳漠得以省下许多的精力。
柳漠和澈风走了很远,路上有许多的人家在忙忙碌碌地准备过年,红灯笼挂在大街小巷,有些人家已经换上了新的春联,贴上了新的门神。
路上的许多稚童换上了新衣,卖糖葫芦的贩子走街串巷,总是有很多小孩子围在身前。
从前在九鸣山的时候,也是这样热闹吧。
每家都会杀掉一头家养的肥猪,做成各种各样的美食,作为一年的犒劳。
也有些房子只住着一个人,他们从来不需要做什么准备,黎阳镇都是一家人,风雨同舟。
胖子家每年都会准备很多的兽肉分发给大家伙,王掌柜也从不吝啬,任由邻里来到青云楼沽酒。
每每到了这时候,柳漠都会到各家各户去蹭饭,大家都很亲切,柳漠也从未将自己当作外人。
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柳漠,自然把整个黎阳镇都当成了家。
还记得每年年末都会举行一场盛会,点燃的篝火四周,大家聚在一起,共赏天上月,同看漫天星河。
放着七彩的烟花,点亮绚烂的夜空。
大家喝着酒,不知谈论些什么内容。也许从隔壁小孩谈到日月山川,也许从酒肉之欢谈到曾经年少风流……
红红火火的灯笼是镇上的妇女们一个个编制的,家家户户的春联是二师父明宇亲手书写的,有时候柳漠也会尝试,只是始终和二师父的字差了些,只是不知道差在了哪里。
年幼时的柳漠也会耍无赖,比如要求王灭贴上自己写的春联,王灭也不反对柳漠的要求,就算是刚开始练字的柳漠的那蚯蚓爬爬的字体,王灭也来者不拒。
柳漠还因此特别喜欢和王灭待在一起。
尽管后来柳漠稍大了些,王灭就怂恿着柳漠喝酒,也算是柳漠喝酒的领路人了。
不过若是谈起王灭的诗,整个黎阳镇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否认他的才华。
尽管有些人并不识字,也会由衷地感到辞藻之间的神意。
所以说,黎阳镇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听王灭吟诗,如听仙乐耳暂明。”
也许如此吧,反正柳漠就发现有些老人就并不太感兴趣,赞誉王灭的大都是些年轻的女性。
还有一个不会缺席的仪式。
每年除夕夜,黎阳镇所有人,包括老老少少,都要齐聚于九鸣山山巅——开天峰。
占天,定命,探运。
好像,总会有一个人缺席。
顾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