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庞宜之被叶冰裳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惊得瞪大双眼。
叶冰裳眉目低垂,眼神中似有几分挣扎,她缓缓说道:“我原身为万年前的女魃妺女,与妹妹姒婴生活在赤水之畔,以过路旅人为食。战神天昊路过此地时,将我姐妹抓去。我为了保护姒婴,被天昊投入火阳鼎炼化成赤幽冥伞。魔神将我与姒婴救下,为了修补我受损的元神,魔神将我投入人间历劫万年,叶冰裳不过是我历劫中的其中一世罢了。”
庞宜之听到叶冰裳这一番话,久久没法反应过来。方才他在衡阳宗时确实感觉到叶冰裳身上带有一丝妖气,但是他以为那是与女魃姒婴战斗后残留的妖气。
叶冰裳见他不作声,有些自弃地叹道:“我与澹台烬原来不过是一样罢了。”
“你怎么会与他一样?”庞宜之说道。他听到叶冰裳说出自己是女魃时,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后来他转念一想,自己与叶冰裳共处已久,她是怎样的人,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
“澹台烬是魔,我是妖,我与他又有何不同?”叶冰裳轻声说道,虽是在与庞宜之交谈,却更像是在质问自己。自从元神合一后,叶冰裳便想起了所有的一切。自己自修仙后,便将斩妖除魔当成己任,如今知道自己手刃的皆是同类,她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内心不免陷入挣扎中。所以苏醒后再见到澹台烬时,她竟对他忍不住产生了同情。
庞宜之看着叶冰裳,说道:“冰裳,不管你是人也好,妖也好,你都是我认识的那个叶冰裳。”
虽然一下子有了上万年的记忆,叶冰裳此时却反而有些看不清自己了,她叹道:“小师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庞宜之知道叶冰裳现在需要时间理清自己的思绪,便向她告辞:“冰裳,那我先去搜集关于魔神的资料,你自己先冷静一下,可别钻了牛角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叫我。”
叶冰裳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庞宜之的支持让她的心安定了不少,但是她还是对自己身为上古大妖的事耿耿于怀。
庞宜之刚踏出小院,便见一名长相可爱的少女在偷偷摸摸往院子里看。他走到少女身边,说道:“这名仙子,你在看什么呢?”
月扶崖见他过来,连忙站直身体,问候道:“师兄好。”
庞宜之觉得眼前的少女有几分眼熟,但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说道:“我问你在看什么呢?”
月扶崖有些害羞,她脸颊微红,扭捏地说道:“我听说逍遥宗又来了一名仙子,而且是之前失踪了五百年的冰莲仙子。我在逍遥宗的宗籍中看过这名冰莲仙子的事,一直很仰慕她,便想来看看。”
庞宜之叹了口气,说道:“冰莲仙子现在有些烦恼,你改日再来吧。”
月扶崖吐了吐舌头,泄气地说道:“好吧。”
就在她与庞宜之准备离开之际,里屋传来了一声温柔的女声,“小师叔,外面可有人?”
庞宜之听到叶冰裳的声音,看着月扶崖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实在是不忍拒绝,说道:“有一名仰慕你许久的逍遥宗仙子想要见你一面呢。”
“让她进来吧。”
月扶崖迈着雀跃的步子跟着庞宜之进了叶冰裳的房门。叶冰裳正坐在桌前托腮想事情,见他们进来,便抬眼看向两人。
冰莲仙子果然如自己想象中那般仙气飘飘,气质出尘,只是月扶崖第一眼见到叶冰裳便觉得她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
“请坐吧。”叶冰裳朝着月扶崖笑了笑,起身分别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庞宜之尴尬地笑了笑,他本来想着要离开的,但是心里还是对这位迷恋叶冰裳的少女产生了几分好奇心,便留了下来。
对面的少女一直用火热的眼神盯着自己,但是却不说话,最后还是叶冰裳忍不住开了口,问道:“这位仙子,请问你找我有何事吗?”
“叶姐姐!”月扶崖突然一声惊呼,快速走到叶冰裳身边,一把抱住了她。叶冰裳被少女这一莫名的的热情举动搞得愣了一下。
“叶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月扶崖放开叶冰裳,激动地用双手抓住叶冰裳的肩膀,她转头看向庞宜之,又喊道:“庞哥哥,叶姐姐,我是月扶崖啊!”
眼前俏丽可爱的少女的脸渐渐与记忆中那个八岁的小女孩重合起来,叶冰裳还是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月扶崖,兰安的女儿?”
月扶崖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小时候就一直很想再见你一面,没想到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今日总算是让我得愿所偿了。”
“可是,你不是应该……几百岁了吗,怎会还是……?”这般少女模样,庞宜之挠了挠脑袋,他与叶冰裳是穿越到五百年后的,所以还是年轻的模样,这月扶崖,是五百年前的人,按照时间算,如今应该五百多岁了。
“此事说来话长。”月扶崖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往事,脸上的兴奋逐渐褪去,她叹了口气,说道:“我十六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父亲母亲在人间找遍了大夫,用了各种方法,都没能医治好我。他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到盛王,向他求得了去往逍遥宗的地图,便将我送上逍遥宗。当时的逍遥宗掌门一时也找不到方法医治我,在征得我父母的意见后,将我冰封起来。谁曾想,这一封便是五百年呢,我也只是前些时日才苏醒。”说到这时,月扶崖站起身来跳了几下,朝着叶冰裳与庞宜之说道:“不过,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好了。”
“原来如此,你受苦了。”叶冰裳朝着月扶崖温柔地笑了笑,叹道:“也不知道夷月族现在如何了。”她与庞宜之穿越到五百年后,想起故人,总忍不住感慨。
月扶崖嘟着嘴说道:“我前阵子找了个机会回到夷月族,可是那里如今一片魔障,我也没发现族人踪影。如今人间妖魔肆虐,或许他们早就搬家了。”五百年了,父母亲肯定早已去世,物是人非,月扶崖对与族人相聚也没有了念想。
而衡阳宗这边,此时有一名黑衣白发的中年男子找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