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时间过得很快。
等俞幼宁醒来知道这一系列的腥风血雨时, 先是有些懵,而后烦躁的抓抓头发,冲傅恒之招招手。
傅恒之怕他生气,见状谨慎地凑过去, 乖巧问:“怎么了?”
俞幼宁调出相机, 伸手将他拽近了一点, 歪头靠过去:“吵来吵去烦死了, 我发照片可以吧?”
傅恒之没想到他会这样应对,整个表情都变得傻兮兮的, 完全没了平时的冷锐精明:“你愿意发和我的合照?”
俞幼宁挑眉, 歪头看他:“你不愿意?”
傅恒之哪会不愿意, 他瞬间什么坏心情都烟消云散了,乐呵呵凑过去和他拍照。
实际上, 不是宣传剧或者电影的时候,俞幼宁都不是很喜欢发私人照片。
他并不是那种很有生活格调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分享生活的倾诉欲,忙着拍戏的话,大半年没动静是常有的事,粉丝想见他都要扒拉出各种代言或者采访。
所以这两人一连串的大动作, 瞬间堵住了众人的嘴。
演员并不像爱豆那样需要大量的曝光, 对他们来说, 最好的宣传就是作品, 任哪个演员也不想看到自己戏的全是粉丝。
相对比粉丝,他们更需要的是被吸引而来的观众,所以这种级别的躁动, 对他们来说其实无伤大雅。
只是俞幼宁觉得烦。
他向来不喜欢被指手画脚地操控。
手机关掉, 继续过山里的清闲日子。
多加了一个人, 俞幼宁和傅恒之再做什么就要带着温然,傅恒之心情很好,好到忘掉了没吃到嘴的梨,礼貌地给温然讲上午学到的技巧。
温然手巧,很快做出的罐子就比俞幼宁的要好,一下子激起了俞幼宁的胜负欲,撸起袖子要做个更好的。
进度很快就被加速了,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傅恒之倒是被推到一边,挖着冰淇淋吃。
甜甜的草莓味飘过来,俞幼宁动动鼻子,转头就看到傅恒之大狗狗一样蹲在他旁边。
很快他的眼神落下,去看冰淇淋,被暑气燥热包裹,乍一看到冰凉凉地东西,突然就觉得有些口渴。
天气太热了,老风扇还在呼呼地转着,声效动效的衬托让草莓味更诱人,俞幼宁眨眨眼看了半天,到底忍不住问他:“好吃吗?”
傅恒之怔了怔,立刻挖了一勺喂到他唇边说:“好吃。”
这下反倒让俞幼宁愣住。
他问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想拿个新的来吃,却没想到傅恒之突然喂过来,让他莫名觉的耳朵有点烫。
大概是天太热了。
而在他垂眼思考的时候,勺子上的冰淇淋已经有些化了,俞幼宁生怕会滴在自己的衣服上,下意识张口吃掉了。
很甜。
酸酸甜甜的。
俞幼宁觉得更热了,他移开眼,余光看到温然的素胚比自己的更好看了,立刻认真起来。
而傅恒之就蹲在他旁边,隔会儿就喂他一口,两个人很快分吃掉了整个冰淇淋。
等俞幼宁觉得又热,张嘴要冰淇淋的时候,才发现一整盒都被吃光了。
被他们俩一起用过的勺子被丢进了垃圾桶里,俞幼宁忍不住的多看了好几次,过一会儿又偷看去傅恒之的唇上。
他咬了咬下唇,那股甜腻的余凉突然变成火似的烧起来。
闲着没事,傅恒之又被节目组派发了新的任务,在烧好的素胚上面作画。
傅恒之绘画功底不错,可是在罐子上作画和纸上不同,前两个画的都有些难看,到了第三个兰花才摇曳得漂亮。
俞幼宁和温然早做完了素胚,围着他认真看。
直到他画完,温然才眼巴巴问:“这个好漂亮,傅老师,可以送给我吗?买也行!”
傅恒之向来会做人,点点头说:“不用买,画得不太好,送你就好。”
温然兴奋地几乎蹦起来,转头对着镜头炫耀:“看看,什么叫做成功追星,我现在就是!”
俞幼宁本来还在研究那两个被画坏的罐子,扭头发现他们已经完成了一轮交易,看着温然蹦蹦跳跳,再看看浅笑绅士的傅恒之,情绪突然有些不对劲。
其实他本来也想要这个兰花瓷瓶的,没想到一晃神就被温然抢了先。
反应过来自己偷偷觉得不爽,俞幼宁表情古怪,他一个大男人,和温然抢什么,喜欢给她就是了嘛。
可是安慰自己半天,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气闷。
天色越来越晚,外面又掉了雨点。
走出去工坊的时候,俞幼宁的神情都很不高兴。
傅恒之和他肩并肩走,微微转过头看他:“累了?”
俞幼宁其实有点不想看他,可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情绪莫名其妙,于是压着烦闷说:“没,不喜欢下雨。”
果然下雨就是很烦。
俞幼宁心里这样说着,然而晚饭的时候对傅恒之态度都有点冷淡,可是又让人说不出个一二。
比如等收拾桌子的时候,他还是很不客气地将碗推给傅恒之,晚饭后玩游戏,也很不客气地狂打对面的拳手,让傅恒之没有半点游戏体验,实力全开的碾压。
可是对着易风和曲青珏就还好。
傅恒之终于察觉他是不高兴了,见他出门去泡茶,摘到麦故意找他说悄悄话,结果又踩雷,问了一句系统说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俞幼宁差点当着他面摔了杯子。
反复克制才骤起说:“不准问!”
傅恒之吓住,不敢问了。
最后晚上临睡之前,他才终于想起什么,伸手摇摇俞幼宁问:“你也想要那个瓶子吗?”
俞幼宁睡得快,本来都要睡过去了又被他叫醒,结果又听到这句话,顿时暴躁:“谁想要那破瓶子,别说话,睡觉!”
超凶。
凶得让曲青珏和易风都立刻乖乖闭眼睡觉了。
俞幼宁气呼呼地转身蒙住被子,闭上眼睡觉,傅恒之乖乖闭嘴,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没有被强制入梦的能力,不出意外地再次失眠了。
失眠大半夜,第二天也是俞幼宁轻轻一动,他就醒了。
俞幼宁倒是睡得香,闭上眼还能睡十几分钟的回笼觉,傅恒之叹口气,起床准备去做早餐了。
他睡得不好,早起脸上就有些水肿,看着也困倦,和前两天的样子全然不同。
沉静眼睛毒,一眼就看出来,给他到了热水问:“昨晚没睡好吗?”
傅恒之点点头:“有一点。”
“失眠真的难受,我闺女考大学那会儿,我也跟着失眠,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第二天困的发疯,头疼也要了命。”
沉静没让他碰厨具了,让他坐在一边缓缓,接着说:“不过我本来睡眠就挺好的,她一上了大学我就好了,在哪儿睡觉都香。”
“我觉得这睡不着大部分都是心理压力大,你得适当舒缓,不要总压着自己,来了这里就放轻松,别想太多。”
沉静年纪不小了,语速平缓有点絮絮叨叨地,可是傅恒之听得很认真,每句话都会给出相应和回应。
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
沉静抬眼看他,摇摇头:“你这孩子啊,心太沉太细,这样不好,以后得改一改。”
傅恒之很少听到有人说他‘不好’,闻言有些茫然地看过去。
他没睡好,这样看过来,在长辈的眼睛里甚至觉得有些可怜,沉静叹了口气:“不是那种不好,是对你自己不好,如果工作来说,我肯定喜欢你这样的同事,有你在什么都不用操心。”
“可是在生活里,你得把情绪释放出来,很多事随意就好。”
沉静榨了豆浆,笑眯眯地说:“别嫌我唠叨,你是个好孩子,我脸皮厚被你叫姐,可是我大儿子就比你小一岁。”
豆浆机叫了一声,好像哪里有故障了,傅恒之如梦初醒,伸手帮她调好。
沉静垂下眼,笑意融融:“进屋去吧,等着吃饭。”
傅恒之点点头,他脑袋里还有沉静的话,总觉得她话中有话,实想提醒自己什么。
只是碍于录制,不好直接说出来,或者是他们还没有那么熟悉,所以收敛着。
这一大早的谈话,让他整个上午都有些沉默。
俞幼宁是个睡一觉什么都能忘的人,一起来就想不出昨天在气什么了,见他走神,差点画到手上去,终于忍不住问:“你又没睡好啊?”
傅恒之本能地想要摇头说没事,可是突然又想起沉静的话,硬生生点了点头,说:“睡不着,整晚都没睡。”
俞幼宁奇怪:“为什么睡不着啊?”
傅恒之抿唇说:“以前就总是失眠,在家里会好些,外面就总是睡不着。”
从来没体验过失眠的俞幼宁冥思苦想:“不然我打晕你?”
大可不必!
傅恒之冲他僵硬地笑了笑:“不用了,谢谢。”
俞幼宁当然是逗他的,哪能直接打晕呢,盯着他手上画了几笔的瓷瓶,轻咳一声说:“给我也画一个。”
傅恒之这下认真起来:“那我换一个,这个画坏了。”
俞幼宁按住他的手:“就这个吧,你给我画牡丹,我记得你以前上学画牡丹还去市里展览呢。”
结果他们学校还要带着他们去参观,被迫去看傅恒之画作,回来还要写观后感,差点没把俞幼宁气死,全篇就写了一句话,隔天作文顺利拿了零分。
最后回家又被俞鸿追着在院子里要打屁股,闹得小区里都鸡飞狗跳。
这会儿使唤这个小天才专门给自己画,莫名有点爽。
心上人发了话,傅恒之这下也不困了,恨不得拿出毕生功力给他画满屋子盛世牡丹图。
等他画着的时候,俞幼宁盯着那朵渐渐成型的牡丹花,却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梦里,傅恒之送自己那盏牡丹绘面的灯。
他瞬间有点后悔让傅恒之画了牡丹,脸上的热度刚刚飘起,转头却看到了两个眼熟的身影。
摄像机后的导演组里,竟然站着外公和他弟弟黎哲。
俞幼宁愣住,立刻跑过去。
镜头没拍过来,他摘下麦问:“外公,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正说着,傅恒之也画好最后一笔,回头看身边没了人影,立刻跟屁虫似的追着过来。
结果刚站定,就看到俞幼宁面前的一老一小,正用同样冷冰冰的目光上下扫视。
——简直就和俞幼宁以前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持续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