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这孽障这么久不来,原来是有原因的,不然他也不会把新儿媳妇也叫来,看来是把人家说通了,想通过她来达成某种目的。
“有些话我不便当着新妇的面说,莲哥儿媳妇,你下去吧。”
海幸也不想呆在这里,她可不想夹在这对母子之间左右为难。谁知她刚要应声离开,贺莲却抢在她前头开腔,“阿娘,娘子已经知道了娇娘的事,她也是愿意接纳娇娘的,儿子求求你,就让儿子把娇娘母子接进府来吧。”
“混账东西。”苗夫人怒不可遏的瞪着贺莲,“我先前那般语重心长,你都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如今还拉着你媳妇过来说项,你哪里来的脸面啊?”
“我知道阿娘说的都是为儿子好,可娇娘肚子里到底怀着我的孩子,阿娘就算不喜欢娇娘也不能不认她腹中的骨肉啊?你还把她送那种下作的地方送,不是真要他们母子的性命吗?”
看着这个蠢得跟猪似的儿子,苗夫人直接气得胸口闷痛,“我是把她卖进了娼馆,她那种下贱的人就配呆在那种下贱的地方。可你怎么不想想,那是个什么地方,怎么才过了一日她便能全身而退?”
“那是因为认识她的人多,无意中见到她被阿娘的人送进娼馆,直接去通知了她的师兄,这才救下了她。”
贺莲极力为娇娘辩解。
“你……你……。”
苗夫人终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恨铁不成钢的怒视着贺莲,为了一个卑贱的戏子,竟如此不顾一切伤害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苗夫人真的太失望了。
事到如今,贺莲也只能豁出去了,他一伸手将海幸往前拽了拽,“我亦与娘子沟通过了,她是愿意让娇娘进府的,阿娘,我求求你了,你就点点头吧。儿子保证,娇娘进府后,定能替儿子好好孝顺您,也定能安分守己,您就答应了吧。”
海幸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婆母真的很恨那个叫娇娘的戏子。她恨她的手段和心机,更恨她把自己的儿子迷惑成这样。
如此,她便放心了。
拿定主意之后,海幸开始了她的贤惠之时。她缓缓跪到苗夫人面前,声泪俱下的言道:“夫君既是有决定,儿媳本不该多言。可因为外头那个戏子伤了夫君和婆母之间的母子感情,儿媳真的很难过。婆子,夫君如此执着,显然心里是真的装着那个叫娇娘的女子的,您若一直不点头,恐真的会伤了您与夫君之间的母子情份。不若就应了吧,待她进府后,儿媳定会好好管教约束,不至于让她丢了我们永宁伯府的颜面。”
听到海幸这样求情,贺莲心里顿时升起万般感激,想着自己以后也要好好待海幸才是。
精明的苗夫人却从海幸的这段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在府外那贱人手段了得,自己防不胜防,要是进了府,放是搁到她眼皮子底下了,要怎么处置岂不是更容易?
苗夫人一想通,瞬间就心动了。
见阿娘不言语,贺莲也意识到她的松动,径直跪到海幸身旁,“儿子谢阿娘成全。”
她什么都没说呢,儿子就见缝插针。
罢了,苗夫人恢复了从前的平静,淡淡道:“你娶新妇才没几日便要抬妾进府,你新妇脸上无光,你岳家那里也不好交待。别弄什么动静了,悄悄抬进来就是了。”
贺莲闻声喜出望外,朝苗夫人重重磕了个头,“多谢阿娘,儿子现在就去把这个喜讯告诉娇娘,她一定会很高兴。”
贺莲急不可待的起身就跑了,丝毫不在意他的新媳妇留在这里会不会难堪?
海幸眼里的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接着一颗往外下落。
关嬷嬷实在看不过去,将海幸扶了起来,一边轻声安慰道:“奶奶不要伤心,哥儿现在被猪油蒙了心,转不过弯来,况且我们大夫人会护着你,万不能叫那起贱人欺负了你去。”
海幸抹了抹眼泪,苦笑道:“谢嬷嬷关心。”然后又扭头对苗夫人说:“阿娘,既是有新人要进府,儿媳也是进门没几日,府里诸多情况不明,不知道要将这新人安排在哪里落脚?”
苗夫人道:“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自会安排的。关嬷嬷,送二奶奶回去吧。”
关嬷嬷把海幸送出门,回来看见大夫人还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也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
“夫人,你……没事吧。”关嬷嬷怕主子被哥儿给气坏了,“既然应了,就别想那么多了,往后多疼疼二奶奶便是,我们哥儿的确有些不像话,为了个戏子这般轻视发妻,荒唐得很。”
“这事你是怎么看的?”
苗夫人突兀的问了一句,直接把关嬷嬷给问愣了。
“夫人指的是什么,奴婢一时间明白不过来。”
关嬷嬷侍候了她几十年,苗夫人是十分信得过的,“我是说莲哥儿媳妇的大度贤惠。”
关嬷嬷仔细的琢磨了苗夫人的话,也起了一丝异样,“夫人的意思是……。”
“莲哥儿执意要纳那贱人进门,我一时被他气糊涂了,只一味的抵触此事,若不是听了莲哥儿媳妇的话,我还没想到与其那贱人在外头兴风作浪,还不如放到眼皮子底下好处置些。你说她是故意的,还是真心想接纳那个娇娘?”
“奴婢跟夫人一辈子了,后宅里什么事没见过。说实话,奴婢可不想把这二奶奶想象成心思深沉之人。可说到底,天底下又有几个发妻愿意自己进门没几时丈夫就纳妾呢?还是个怀着身孕的,真要是将来那贱人生下长子,二奶奶又该如何自处?”
什么答案,此时主仆二人心里都有数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我也敢算计了。莲哥儿是吃准我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这新媳妇儿呢,也是吃准了我不会接受一个戏子和戏子生的孩子。”
关嬷嬷几不可微的点点头,又轻轻叹息道:“说起来,二奶奶也是不容易,她这样做无非就是不想伤了与莲哥儿的夫妻情分吧。毕竟她才嫁进来,难道就要因为此事与夫君离心离身么?她还没有身孕,她的后半辈子还长着呢。这恶人呐,也只能是大夫人您来做了。好在二奶奶不蠢,即使那贱人进了府,不论在莲哥儿面前如何得宠,想来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苗夫人点了点头,眼皮却危险的眯了起来,“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绝不能生下来,否则将来一旦传开一个戏子生下我永宁伯府的孙长子,只怕贺家的祖宗都要从棺材里爬出来骂咱们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