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菡觉得赖宏终于说了句人话,眼泪不由得又涌了出来,“唉,你说芙蓉那丫头到底去哪儿了呢?我们怎么就找不见呢?”
若是换了平常,赖宏巴不得找不到芙蓉,但儿子的安危还系在芙蓉的下落上,便不能真的坐视不理。
沈菡勉强吃了几口,就把勺子搁下了,赖宏不想浪费,直接几口就塞进了自己的肚子。
从小店出来,站在石阶上看着人山人海,沈菡的脸上写满了愁,想着还是直接去报官好了。
赖宏知道了她的打算,也实在不想自己找人了,二人打听到了京兆衙门的位置,然后就朝那个方向去。殊不知赖宏起身时一个动作吸引了蹲在街边的一个乞丐注意,乞丐也是不经意间正巧见到赖宏把钱袋系在腰上,心里立即来了主意。
看那二人在打听京兆衙门的方向,乞丐趁机也挤进人群里,然后装作无意碰了碰赖宏,立马得手了。
赖宏本就不是个什么好人,对于偷儿的作派了如指掌,这个乞丐一碰他,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去护着腰上的钱袋,结果手护了个空,立即惊呼起来,“不好了,刚才那个乞丐把咱们剩下的银子给偷走了。”
那可是孝敬大老爷,让他用心找芙蓉的银子,丢不得啊!
“哪个乞丐?”沈菡紧张的问。
赖宏指着反方向正在跑的一个乞丐说:“就是他。”
沈菡便什么也不顾的追起来。
赖宏也追了两步,然后就被脚下不平的路给绊倒了,等他站起来朝沈菡追去的方向看,哪里还有沈菡和乞丐的影子,他不得不慌了神。
乞丐今日还没开张,好不容易偷到银袋子哪里肯撒手?他还惦记着用银子买几只烧鸡好好给自己加加餐呢。所以后面沈菡追得紧,他也跑得快。
“你站住,抓贼啊,你站住。”
沈菡暴发了所有的潜力追逐着乞丐,二人一前一后追上一座拱桥上,桥下是条河,河面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乞丐急于逃脱沈菡的追逐,脚下也踢到梯子不小心摔倒了。
沈菡也借着这个机会追上了他,开始从他手里抢银袋子。
乞丐不放手,沈菡急了,拼了命的扯,这可是给孝敬大老爷的银子,她的芙蓉还没下落呢。
“你快放手,这是我的银袋子。”
“你胡说,这分明是我捡的。”
乞丐站了起来,扯着银袋子的另一边与沈菡互不相让。
“这就是我的银袋子,你再不放手我就报官了。”
“这就是我捡的银袋子,你报官就报官,这银袋子上又没写你的名字,你凭什么说它是你的?”
沈菡也不想再跟乞丐理论,拼命的想把银袋子给扯回来。
而乞丐也就是不松手。
因为这样的争抢,桥上桥下立即站了不少人看热闹,那些人也怕伤着自己,都避得远远的看热闹。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愿意松手。突然,扯住银袋子绳子一边的绳子断了,沈菡和乞丐纷纷由于惯性往后倒去,可是乞丐倒在了桥上,沈菡的腰却撞到了石桥栏上,她一声吃痛,后背一弯,整个人就失去平衡掉了下去,在众人的惊呼中,她砸破了薄薄的冰面,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乞丐见状,怕惹出事来,立即就跑了,只有沈菡在水里不停的挣扎。
天气太冷了,没有人愿意跳下河去救她,做得最多的就是拿竹杆递给她,想让她拉住竹杆扯她上岸。可是第一根竹杆太短了,第二根竹杆也够不着。沈菡在冷得刺没有河水里浮沉,那些想救而救不了她的人站在岸边焦急。
这时赖宏终于找了过来,他从人群里挤出来,惊诧的看着在河水里挣扎的沈菡,吓得脸色都白了,“媳妇儿,你追个乞丐怎么掉河里啦?乞丐呢?乞丐呢?银子追回来没有啊?”
他身边的人听到他喊水里的女人媳妇,知道他是女人的丈夫,只是他说的话太不讨喜,忍不住喝叱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媳妇掉水里啦,这水那么冷,你不下去救她还惦记着被乞丐抢走的银子,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赖宏也想下去救,可是当他看到被沈菡挣扎都碎裂的薄冰时,就不停的打退堂鼓,可是现在身份被暴露,他真怕有人把他推下去。
刚要为自己狡辩几句,恰巧有人拿来了一根很长的竹杆,往沈菡的身边一伸,求生欲望很强的沈菡立即就抓住了。赖宏立好积急的帮着一起把沈菡扯上岸,然后假模假样的向众人道谢。
众人见人已经救上来了,也没了再看热闹的兴致,纷纷就散了。
赖宏看着冷得瑟瑟发抖,筋疲力尽的沈菡,她的牙冷得一直咯咯作响,偏偏又吹来一阵寒风,沈菡顿时就要晕过去,赖宏轻轻拍打她的脸,“你别晕过去啊,媳妇儿。”
此时的沈菡浑得冷得快要绝望了,可赖宏不知道要如何救她的反应让她更加绝望,她只能自己颤抖着声音提要求,“送……快送……我回去,我好冷,我好冷……。”
当然得送她回去?可是怎么送她回去?
赖宏此时想的却是银子丢了,要是银子没丢还可以租辆马车送她回去,现在银子丢了,他就得自己负责将人带回去。怎么带?不是背就是抱呗!她身上都湿透了,抱着背着一个湿漉漉的人,他肯定就像抱着一坨冰,那么冷,他可没那么伟大。
可是看到沈菡真的晕过去了,又想到芙蓉还没下落,他也还没拿到银子,沈菡可不能死啊!
赖宏下了大决心,才鼓起勇气抱起沈菡往回走,诚如他所想的那样,就像抱了坨冰走了一路。
回到沈宅时,沈重德和万氏见到浑身湿透,脸色惨白的沈菡,又惧又慌。
万氏连忙吩咐人请大夫,又赶紧给她用热水擦身换衣。
趁着万氏忙碌的时候,沈重德将赖宏带到屋外,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赖宏将事发的经过说了一遍,自然隐去了他不作为的那一段。沈重德听后,怒道:“蠢材,真是蠢材,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京城,就凭你们手里那几两银子想贿赂衙门里的大老爷,做什么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