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二房那边,她因为忙着太傅寿宴的事,倒是对老太太这边少了关注。
“知道何事么?”
那婆子摇了摇头,“来传话的是松龄院的小丫头,只是个二等丫头,连老太太的屋门都进不了的,奴婢想着她应该不知道老太太的用意,就没问她。”
杨氏沉默不言,那婆子又继续说,“想来该是老太太许久没见夫人了,想让夫人过去与她说说话罢。”
夜色弥漫,星河在晚风中起起伏伏。
苏瑜有些疲惫的歪在凤榻上,听着蝶依说今日太傅府发生的趣事。
“有个这样的表侄女,想来阿眉得头痛好一阵了。”
雪娇递上一碗安胎药,“娘娘,把药喝了吧。”
许久不喝安胎药了,苏瑜一闻见这味儿就想呕酸水儿。宣祈那么宠她的一个人,都要坚持让她把药喝完。苏瑜长长叹了口气,屏住呼吸把安胎药喝了。
蝶依赶紧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甜甜的蜜枣儿,就着香甜味儿,苏瑜强行那要呕吐的意识给压回去。
“不知怎的,这次有孕,整个人比怀衍哥儿他们还要疲累。”
她整日恹恹的,连话都不想说。
“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
“可是娘娘的年纪也不大啊。”雪娇笑道,“兴许和之前一样,过了三个月,等腹中龙胎成形,一切就都恢复了。”
但愿吧。
没一会儿宣祈回来,去净了面过来,看着苏瑜靠在床头翻书,眸孔一深,“夜里灯火再亮,看书也伤眼睛。”
“我没那么娇气。”
“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就该娇气。”
宣祈轻轻把书从她手里抽走,“你要是觉得闷,朕不是回来陪你说话了么。”
唉……,夫妻这么些年,真是拿他没半点办法。
燕国使臣到的那日,京城的百姓几乎全都站到大街两边看热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对京城并不陌生,正是数年来到过京城的杨弈。
他也没想到自己还有再到大唐京城的一日,还是带着那么重的任务。一旦任务失败,别说是他,就连他的一家老小都会丢掉性命。故此,此次进京的心态与多年少的轻松相较不懂,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对大唐百姓的欢迎,他半点儿也笑不出来。
礼部尚书邹俊仕亲自带人相迎,相互寒喧之后,燕国来使被安排进了城中驿苑。
稍作休整之后,杨弈心里惦记着事,就向礼部的小吏递话,说想见见燕国的合仁公主殿下。
小吏早就接到吩咐,不论燕史提出怎样要求,一律先客气回拒。
杨弈讪讪的回到屋里,同行的属下江回拉着脸说,“大人,全国都都知道合仁公主是怎么离开燕国的,咱们来她不可能不知道,她要是想见咱们,在咱们进京的第一时间肯定就派人过来了。”
江回说的这些,杨弈都清楚,“咱们才刚到京城,先等等看吧。”
宫里,秀沅宫。
燕史进京的消息早就在宫里传遍了,夏夙得到消息后就一直靠在窗前发呆。
紫茵轻轻走过去喊了一声,“公主,你午膳没用多少,奴婢去御膳房拿了几份点心过来,公主尝尝可好?”
紫茵一提,还真有点饿,但饿也不想吃。
紫悦撩帘进来,低声说:“公主,皇后娘娘在御花园赏菊,差人来问公主有时间没,若是得空就去陪陪她。”
夏夙点点头,“那替我更衣吧。”
御花园,宣衍剥了一瓣橘子递到苏瑜面前,苏瑜接过没吃,反而笑道:“这橘子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宣衍摇了摇头,“母后近来的语气刁钻得很,前日昭姐儿跟儿臣说,母后吃的橘子明明很酸,却要说很甜,儿臣最是怕酸了。”
把橘子瓣放到嘴里,她吃着是挺甜的呀。
“合仁公主是个长进的孩子,原是你跟她细说,她会明理的,怎的非得让我找她出来聊聊呢。”
宣衍低声笑道:“她已经跟儿臣明确过,不见燕史,但为长远计,还是得见一面。”
说完,又剥了一瓣橘子递过去,苏瑜边接边望着不远处的花径道:“来了。”
夏夙没想到宣衍也在,朝着皇后娘娘行了礼,“参见皇后娘娘。”
“公主免礼,快来坐,衍哥儿,你去忙吧。”
“是,那儿臣告辞。”
已是初冬时季,这亭子周围摆着几盆从温棚里挪来的千丝万缕菊。花衣层层叠叠,真正的千丝万缕,且馨香腹郁。
“听说你在秀沅宫闷了整日,正巧本宫想出来走动走动,便想着你无事一起。”
“那是夙儿的荣幸。”
夏夙低低的回着,目光却瞟到宣衍远走的背影。
苏瑜看在眼里,顺势提了出来,“太子要去见燕史,宫里晚上要与燕史接风,公主可要同去?”
自己皇后娘娘怀有身孕的事传出来,只要是皇后娘娘存在地方,走个路都是不准有动静的。今日竟约她到御花园来坐坐,原就觉得反常,没想到是因为此事。
“娘娘觉得我该去么?”
这孩子真聪明,一语道破重点。
“你不必如此抵触,我可不会说什么血脉亲情,你必得兼顾之类的话,父母亲人有时候还不如朋友。”苏瑜淡淡地笑着看向夏夙,“只是等到不久的将来,你将会成为大唐的太子妃。大唐的太子妃是一个身份,同时也是一份责任。待到你与太子站在同样高的位置,你肩上承载的重量可不会比太子轻多少。届时你要面对的不止是大唐,抑或是燕国,而是整个天下,你的言行举止都将会代表大唐。且不说燕国是你母家,就算是别国来史有女眷,将来你也要出面接待。此番你若因旧怨不愿见燕史,会被天下人诟病。”
夏夙怔怔的听着皇后娘娘的这一番话,她……的确只顾着对燕国王室的怨忿,没想过自己即将成为大唐的太子妃,将来更是要成为大唐的皇后。若是这个坎迈不过去,她便是没有风度和胸襟。
“娘娘提醒得对,是夙儿被旧怨朦了眼,肤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