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女,逆女,你看我……你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岳将军从长案后就要走出来动手,岳云眉吓得身形一缩,冯夫人赶紧拼尽力气拦住。
“将军,你歇歇气吧,事已至此,你把她皮剥了又有什么用?”冯夫人紧紧拽着丈夫手臂,“现在还是想想此事怎么善了才是正经。”
岳将军喘着粗气,瞪着不成气候的闺女,“想我岳凌峰一辈子光明磊落,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去,你给我到祠堂去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滚……。”
冯夫人赶紧给花铃使眼色,让她姑娘带走。
与其在此地承受老爹的盛怒,还不如到祠堂跪着。所以,岳云眉溜得飞快。
冯夫人给丈夫抚着胸口顺着气,听着他又怒道:“不准给她送饭菜,水也不准,要是让我发现了,谁的主意就陪着那个逆女一起跪祠堂。”
说完,岳将军推开冯夫人外去,冯夫人忙问他,“将军去哪儿?”
岳将军头也不回的言道:“还能去哪儿,替这个逆女到太尉府请罪去。”
有这个必要吗?太尉府的羽哥儿也不愿意这门亲事呢,她怎么感觉将军这一去会自取其辱?可她没空管那么多,直奔祠堂。
岳云眉在祠堂跪得中规中矩,霍静芳在贴身女使花铃的搀扶下赶来。
“我只当你说说,没想到真闹出这么大动静,阿眉,我听说公爹都气坏了,你这祠堂还不知得跪到什么时候呢。”
霍静芳声音柔柔的,却不难听出语气里的焦急。
岳云眉倒反过来担心她,“你就别管我了,好好把我的小侄子照顾好,而且按我娘说的这祠堂阴气重,别冲撞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赶紧回去吧,我没事。”
“你……。”
“她说得对,礼敬祖宗是孝顺,但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更为重要,二儿媳妇,你回去吧。”冯夫人打断霍静芳的话,迈进祠堂先狠狠瞪了岳云眉一眼。
霍静芳迎过去,福了福,“阿娘,您是来接阿眉离开祠堂的么?她一个女儿家家,被罚跪祠堂的事要是传扬出去,对她的闺誉可是要受影响。”
“哼。”冯夫人恼烦岳云眉的不争气,“她还有什么闺誉?早就臭名昭著了,将军罚她跪祠堂都是轻的,要不是我拦着,她早被剥了层皮了。”
兹事体大,这事一旦闹开的确难以收场,霍静芳是明白的,“阿娘,您素日里最是疼爱阿眉,替她在公爹面前美言几句吧,跪一跪就行了,可别真叫她一直跪下去。”
“你公爹发话了,不止让她跪下去,而且不准给饭给水,就让她跪在祖宗面前请罪,不然她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祸,给岳家祖宗的颜面蒙了多少羞。”冯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她今日真被这个不争气的姑娘气得胸痛。
公爹是武将,一辈子直来直去,他这样发话,饶是霍静芳也无计可施。
冯夫人走了几步站到岳云眉面前,“你跟我说清楚,你是真有喜欢的人了?”
霍静芳心下一惊,岳云眉为了退婚,居然连这个都说出来了?可她在自己面前也没承认过喜欢世子爷呀。
岳云眉抬眼看着她阿娘,“是的,有了,所以阿娘不必担心我嫁不出去。”
“住口,你知不知廉耻啊,明知道自己与白家哥儿有婚约,怎么能心仪旁人?”
“白振羽那只弱鸡不也心里有人么?我还知道那个姑娘是谁呢,但我不会告诉你。”岳云眉天不怕地不怕的翻了个白眼。
冯夫人气得七窍生烟,提了声音,“我管不着白家的事儿,我只管你,你说,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怎么?你也要学刑夫人意图找上门去骂人家一顿?”
“你还敢顶嘴?”冯夫人气得头发晕,身体发冷,又见二儿媳妇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担心她的双身子,冯夫人道:“芳姐儿,这里用不着你,你赶紧回院儿里歇着去。”
霍静芳犹豫再三,决定听话。
她一离开祠堂,走在曲廊里,身后婆母数落小姑娘的声音渐行渐远。事情闹得这样大,只怕一时难以善了了。
“花铃,去套车,咱们出府。”
“可是夫人说让姑娘你回院儿里歇着呢。”花铃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歇得住么?”霍静芳边说边往外走,“别废话了,快去。”
“哦。”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摄政王府门口。
霍静芳坐在马车里,花铃前去传话。
马上要到中秋了,苏瑜要进宫住两日。袁嬷嬷在收拾东西,其实什么也不用收拾,但袁嬷嬷心思细,觉得宫里东西再好,没过她的手,她都不放心。
女使来传话说霍静芳来了,苏瑜神情一滞,想到昨日岳云眉跟她说的话,她大概猜到霍静芳的来意了。
将人请进明德院,果见霍静芳满面忧思。
霍静芳一见苏瑜,紧了几步,“阿瑜,出事了,阿眉今天在白太尉府跟白振羽一起当着两家长辈的面把事情挑了,现在白振羽如何我不知道,但阿眉现在被罚跪在祠堂,公爹发话了不准给吃喝,连婆母也在祠堂里数落阿眉,我看这事不容易善了,你说怎么办啊?”
霍静芳竹桶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通,总归一句话:阿眉闯祸了。
苏瑜一副果真如此的模样,拉着她的手,“你先定一定,不要着急,咱们进去说。”
进到内室,夏莲奉上热茶,采玉端来点心。霍静芳捧着茶吃了一口,疑惑的看着苏瑜,“你怎么不着急呀?”
“阿眉没跟你说我们昨日在芙蓉楼见过么?”
霍静芳摇头。
苏瑜继续道:“今日太尉府小宴的事我是知道的,她会在小宴上把事情闹开我也知道。当时我就提醒过她,要做这件事,就要承担严重的后果。阿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轻重。”
霍静芳却突然糊涂不懂了。
苏瑜又给她解释,“我这么说吧,阿眉现在最不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个霍静芳知道,“她心里有人了,她不想嫁给白振羽。”
苏瑜点头,“所以目前对她而言,最害怕的莫过于此,既然选择闹开,受罚在所难免,名声什么的怎么也得受人诟病一段时日,可你想想,两家小辈这样闹,做为长辈就真的会不管吗?小辈们名声受损就是整个家族名声受损,长辈们可能袖手旁观吗?”
霍静芳摇摇头。
“对了,这两个小辈既然没看对眼,两家长辈就分不出来谁对谁错,没有对错,就会着重维护小辈的名声,以备往后再有好姻缘嫁娶。”
苏瑜说得这样明白,她相信霍静芳明白她的用意。
霍静芳也是真的听懂了,苏瑜这样说料想应该是想到这一层的,“这么说你一开始就料到事情挑开后会落得什么境况,也知道阿眉现在最担心最害怕的是什么,难怪你不着急。”
“遇到无法扭转的事,打破陈规也是条出路不是?”苏瑜持起团扇给霍静芳扇了扇,“你也是知道白振羽和阿眉的心思的,既然都不在对方身边,挑破了倒是件好事,不破不立嘛。”
听了苏瑜的一席分析,霍静芳心里好受多了,“说起来娴姑娘和白公子也不容易,事情既已到这个地步,希望他俩能有个好的结局吧。只是你不知道我家公爹那个脾气,吹胡子瞪眼的像是能把人给活吞了,我婆母也气得够呛,只怕这回阿眉没那么容易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