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娴充分发挥她的想象力,虽没落到实处,但苏瑜都从善如流,“嗯。”
马车渐渐行驶缓慢,走走停停好几回才到广德楼附近。
孙娴撩帘往前看了看,“阿瑜,瞧瞧外头好多人,那薛小蛮可真有名气。”
又等了一阵,马车停稳,苏瑜牵着孙娴落车。人群里很快就见到霍静芳娉娉婷婷的立在那里,容颜娇美,身姿绰妁,婉若一枝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阿芳,阿芳。”孙娴激动的朝霍静芳喊。
难为霍静芳从嘈杂的人群中看到苏瑜和孙娴,美人立即笑若夏花朝二人挤过来。
“可算是见着你们了,我还想着是不是来早了。”
“辛苦你了,怎的不见阿眉,她没跟你一起来?”苏瑜四周望了一圈,没见着岳云眉的身影。
“许是有事耽搁了,这里人多嘈杂,咱们赶紧进去吧。”霍静芳提议。
孙娴见阿爹和大伯父也从车上下来,赶紧介绍,“阿爹,这是阿芳,女儿跟您提过的。”
镇远候家的二姑娘,孙廷梧拱手客气,“霍二姑娘。”
霍静芳是小辈,不敢受这一礼,略略避开后福身,“孙伯父。”
这般谦慧有礼,孙廷梧心里顿生好感,“嗯,别在这里呆着了,进去吧。”
广德楼的小厮引着几人上二楼,在预定的席间落座,孙娴几个姑娘一个席间,孙廷梧刚要到席间落坐,就见有几个同僚也来了,不得不前去打招呼,孙廷桦作陪。
“哎,总算是清静了,你不知道外头那么多人,我还怕咱们挤不上来呢。”孙娴喘了口粗气,端起茶碗大口一喝,与她平日里的淑女行径很是不合,可见她此刻有多高兴。
“薛小蛮为了今日开喉已经歇了一个月的戏,可谓吊足了爱戏人的戏瘾,我阿爹有个姨娘就偏爱薛小蛮的戏,今夜若不是府里的规矩拘着她,铁定是要到这广德楼来的。”霍静芳边说边为孙娴沏茶水。
苏玫也爱薛小蛮的戏呢,不知今夜会不会拖着沈重霖来广德楼?
思绪飞远了,苏瑜赶紧拽回来,伸手抓了把瓜子放在眼前,“都把这薛小蛮说成是戏精转世,我今夜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等风流人物!”
霍静芳抬手,绣有杜娟花的帕子捂着口鼻笑出声,“呵呵,你还真别说,都说他模样风流不输大家公子,举手投足皆是倜傥,城中不少富家千金豪门女眷都曾为他一掷千金呢。”
孙娴默默听着,她只在上河县见过省会的戏班子,那些女戏子模样的确有几分姿色,男戏子模样也是俊俏,但被霍静芳说得如此传神的人物她倒真没见过。她不敢掺言了,怕说错话惹人笑她没见过世面,毕竟她与霍静芳的情分没苏瑜深呢。
“这倒是有的。”苏瑜想到那一世京中豪门女眷花宴寿宴,有不少请薛小蛮去唱堂会的,她也是见过薛小蛮的,但她忙于处理庶务,只是匆匆一眼,他又画着戏妆,故此她连薛小蛮到底是何模样根本就不清楚。
这倒是有的?苏瑜还比她晚来京城,怎的她会知道?孙娴看向苏瑜的目光里多了几许疑惑和探寻。
“唉呀,可算是找着你们了,也不知留个人在门口等我,害我好找。”
岳云眉撩帘一进席间,看着苏瑜三人就一通抱怨。
“对不起对不起,原是我下的帖子请你来听戏,倒是怠慢了,快坐。”苏瑜忙忙告罪,且说且拉岳云眉坐到她身边,又为她沏茶赔罪,“喝杯茶消消气吧。”
岳云眉端起茶杯嗔瞪了一眼苏瑜,“算你会卖乖,原谅你了。”
“哟,瞧瞧,我们的岳大姑娘给了她根竹杆,她倒真往上爬了。”苏瑜不咸不淡的白了一眼岳云眉,并且酸了她一句。
孙娴看得心下忐忑不已,不论是霍静芳还是岳云眉在她看来能结交上已经是祖坟冒烟,哄还来不及呢,哪里能得罪,正要开口圆场,霍静芳笑出声来,“此事是阿瑜你的错,光斟茶岂非便宜你,叫我说你还得做东,请咱们到相见欢酒肆大吃一顿,听说那里新来个厨娘做得一手好的农家菜肴,我还没去尝过呢。”
“几天前我跟哥哥是打算去的,可是家里有事给耽搁了,阿芳你说得对,阿瑜,犯了错可不能就这样算了,你得请我们大吃一顿方能放过你。”岳云眉搁下杯子,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神采奕奕。
这两个姑奶奶可都是吃过苗二姐手艺的,只是不知届时能不能吃出苗头来。“罢了,既然你们府里的吃食不合胃口,我便便宜你们一顿好了,只是我如今也是寄人篱下,手里能有多少月例?还请二位嘴下留情,替我省省吧。”
苏瑜说着,煞有其事的起身作福。
“哈哈哈……。”岳云眉笑得喘不过来气,“就不便宜你,知道是你请客,我一定提前两日戒茶戒饭,空着肚子去吃穷你。”
“你……。”苏瑜气不过,笑着去咯吱岳云眉的痒痒。
“啊……好阿瑜……快饶了我,快饶了我。”
孙娴在一旁僵着笑脸,心下却是看得目瞪口呆,本以为苏瑜就要将岳云眉给得罪了,没成想这你来我往几句话非但没让她们之间产生隔阂,反倒感情更深了似的。她也没看出苏瑜用什么手段,她怎么就那么会讨岳霍二人的欢心呢?
苏瑜和岳云眉疯闹一结束,霍静芳道:“你说你家里有事给耽搁了,是不是你阿娘给你寻的那门亲事上前看亲来了?”
岳云眉闻声,小巧的嘴唇立马撅起,右手捏起苏瑜搁在面前的一颗瓜子,极不高兴的开口,“我阿娘就是乱点鸳鸯谱,我都说我看不上白太蔚家那个弱鸡,非得上赶着给我看亲。”
“白太蔚家可是三代单传的独子,自小自然宝贝得紧,白太蔚家的老太太我是见过的,平日里把这根独苗当眼珠子似的盯着,生怕他被人带坏了,如今也有十九了,硬是连个通房都没有,你若嫁过去,将来铁定是太蔚府的当家主母,这般好的姻缘你怎的还不高兴?”
那一世岳云眉就嫁了,但她却过得并不开心。
苏瑜默默的听着,面色平静,没说话。
岳云眉往嘴里塞了颗瓜子仁儿,又拿起一颗瓜子剥起壳,“谁稀罕谁嫁去,反正我是不稀罕,你是不知道,那天我阿哥从练武场回来,我就拽着他去跟白振羽比试,心里想着就算打不过我阿哥,输得不是太惨我也能接受,偏偏他连我阿哥三招都接不住,我阿哥一拳打出去他还咳嗽了好久,听说回到太蔚府,白家老太太心啊肝啊的痛了半天,你说这样无用的人我能嫁吗?”
霍静芳还算是了解岳云眉性子的,听她这样说也颇为理解,“这门亲事你阿爹和阿娘都极看好,只怕最后你还得答应。”
过程如何苏瑜不清楚,但最后岳云眉的确是嫁进了太尉府,那时沈重霖圣宠正旺,她还送了贺礼过去。
“哎呀,烦死了,不提我了。”岳云眉脑袋里一团乱,将话题扯到霍静芳身上,“你呢,是怎么回事?先前我给你和我哥哥制造机会,你怎的不露面,害我哥哥天寒地冻的苦等半日?”
半月前,中书令家添了个小孙孙办百日宴,给镇远候府和宁威将军府下了请帖。岳云眉心知二哥哥心里有霍静芳,专程替二哥哥传话给霍静芳,让她那日务必到中书令家去见见二哥哥。岂知二哥哥回府后一脸的伤感,问了方知霍静芳根本没去中令书家,二哥哥白等了好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