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璇想起她和顾晞宁刚才暧昧的姿势,有些羞赧地点点头。她顺从地依言挽住他的手臂慢慢往回走,边走她边偷偷看他,心里还忐忑不安地思忖着刚才他说了一半的话。顾晞宁心里则是一阵失望,今晚夜色正好,晚风撩人,只有他们两人在海滩漫步,这氛围既浪漫又暧昧,谈的话题也恰如其分,正是他告白的最好时机。可是,好不容易等到的时机,又一次被中途打断了。他观察她良久,知道她对自己绝对没有恶感,也有很高度的信任,但是若论及她对自己的感情,他却不很拿得准。楚璇是一个太会伪装和保护自己的人了,又习惯于独自承担一切,也许她对爱情的需求度没有那么高,也许她尚有身在这个行业的重重顾虑,所以她对他的态度并不那么积极。但无论如何,他愿意率先往前走一步,愿意冒这个险,愿意给她选择或是拒绝自己的机会,只为了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
袁玳让楚璇回来的当天就去她家里吃晚饭,顺便谈一谈新戏的事情。楚璇回到家,发现正有亲戚在家做客,这些人一看到她就兴奋异常,恨不得将她按住放显微镜下研究,其中还有她最不想见到的小舅妈,她作势就要冲上来问她表弟的事。楚璇还未等他们围上来,就称自己还有工作,立刻丢下行李冲出重围夺门而出。家里决计是不能呆了,她决定提前前往袁玳家里。
袁玳的家是位于郊区的一栋小别墅,装修得很有品味,楚璇之前也只去过一次。她按响了门铃以后,来开门的却是一位素未谋面的男士。他身材修长,短发干净利落,一双弯弯的笑眼,穿一件浅蓝色衬衣和白色长裤,站在门口对一脸呆滞的楚璇很有礼貌地说:“你是楚璇吧,快请进。”
楚璇呆立了两秒,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她伸头打量了一下屋子的装修,没错,是袁玳的家。她缩手缩脚地走进门,问他:“请问你是……?”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楼上走下来,两人同时抬头看着楼梯口,只听袁玳边下楼边说:“Sean,你的手表忘拿了。”她走到一半,看到楚璇站在楼下,先是一愣,然后即刻恢复原样继续走下来,将手表交到那个叫Sean的男子手里,然后转头对楚璇说:“来了?那么早?”
楚璇看看袁玳又看看自己面前的男子,心念急转,狡黠地对袁玳眨了一下眼睛说:“不介绍一下吗?”
Sean没等袁玳开口,便接口道:“我叫林宵,我是袁玳的……朋友,你可以叫我Sean。”楚璇点点头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一边嘴角含笑地看着袁玳。
袁玳推了Sean一下,温柔道:“你还不走吗?时间来不及了。”
Sean依言去客厅沙发拿了自己的包,打招呼说:“下次再见。”便出门去了。
门一关上,楚璇立刻扑向袁玳,搂着她的脖子问道:“姐,这是你什么朋友呀?那么帅。”
袁玳摆脱她的双手,笑道:“没有你的顾老师帅。”
“我和顾老师已经拆伙了。”楚璇撇撇嘴说,“他几岁啊?看起来……”
“30几。”
楚璇满眼星星地说:“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姐,真是好眼光,真的好帅。”
“你说……谁好眼光啊?”袁玳斜睨着她问。
“当然是……他啦。”楚璇陪笑道。
袁玳帮她倒了一杯茶,说:“怎么?你自己的顾老师搞不定,来觊觎我的人吗?”
楚璇崇拜地看着她说:“我怎么敢啊?你可是我最霸气的姐。对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袁玳喝了一口茶,说:“我房子的设计师。”
楚璇掰着手指说:“30+,身材和皮肤都保养得很好,有绅士风度,有艺术品位。很完美啊,姐。”
袁玳放下茶杯酷酷地说:“你的八卦时间可以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啦,我还想听交往的细节呢。”
“谈恋爱,不就是这一套吗?你恋综还没拍够吗?”
楚璇说:“说实话,有点够了,这大结局拍得累死了,一点都没意思。”
“顾晞宁做了什么?让你那么……累啊?”
楚璇翻了个白眼说:“跟他没关系。就是天太热了,我实在玩不动。”
袁玳没有在意,又说:“本来想晚上叫你来谈谈我妈那部电视剧的,不过她临时有事要处理,今天可能来不了了。”
“这个戏不都定好了吗?还要谈什么?我台词都熟悉了快一半了。”
“看了那么多了?挺努力的。不过,你可能要从头来过了。”袁玳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
“什么意思?”
“我妈把女主换了。”袁玳淡定地说。
“换了?”楚璇惊讶地说。
“没错。“
”换成谁?“
“你。”
楚璇瞪大眼睛说:“我?!”
“没错。原来资方推荐的那位女一,本来都谈得差不多了,临到签合同的时候,经纪人跟我妈说,她晚上十点以后早上十点以前都不工作,还要同时轧另外一部戏,所以中景远景背影都要用替身。当然还有提了一些其他条件,比如:工作人员化妆师造型师的食宿费用,番位什么的,其实都是现在一线明星的惯常操作,也不奇怪。”袁玳叹口气接着说:“不过,我妈可能不太习惯,她直接跟她经纪人说,那就算了吧。”
“算了?”
“是的,直接换人了。我问她临时要找谁来演这个女一,她说让楚璇顶吧。”
“……”
“我妈说了,你长就一张人民公仆的脸。这两年你也拍了不少戏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你的演技应该可以应付得来。”
楚璇苦笑道:“多谢姑妈的夸奖。”
“顺便跟你说一声,剧本也已经重新调整过了。”
楚璇欲哭无泪道:“那我岂不是白白预习了。”
袁玳不理她,继续说道:“男主角你知道的吧,是我们公司张老师,他演你的领导。”
楚璇点点头。
“他的戏没有大变化,不过我妈让编剧加了男二的戏份,因为他将是你的官配。”
楚璇皱眉道:“现在这种剧也要谈恋爱吗?”
“当然,我们需要年轻的观众群。我们这个剧旨在吸引更多优秀的年轻人加入公安的队伍。”
“谁演我的官配?”楚璇问。
袁玳嘴角一勾说:“晚点再介绍给你认识。”
晚上,袁玳请了电视剧《蓝鲸行动》剧组的主要工作人员和演员来家里聚餐,大部分人都是公司的同事和电影《鹿鸣》的原班人马,和楚璇也很熟悉。袁玳请了一位厨师来家里专门烹制了豪华海鲜烧烤大餐,大家在客厅和院子里吃东西喝酒聊天,算是开机前的一次小团建。
楚璇正和男主角张老师聊着新戏,听到门铃声响,余光瞥见袁玳打开家门,迎进来两个人,竟然是顾晞宁和他的经纪人。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盯着他,连张老师和她说的话都没听到。正当她在腹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袁玳将他领到张老师和楚璇面前,介绍说:“张老师,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这部戏的男二号,顾晞宁。”张老师点头,微笑着跟他握手。楚璇微微张着嘴,瞪着眼睛望着他,震惊到无言以对。袁玳看了看她,继续对张老师说:“小顾是我妈钦点的,他是唱作人和歌手,除了演戏,他还要给我们创作全剧所有的音乐和片头片尾曲。”
张老师笑着说:“很有才华啊。而且形象很不错,跟我们楚璇很搭。”
顾晞宁对楚璇眨了眨眼,回答道:“张老师过奖了,演技上我还是新人,希望张老师多多指导我。”
见张老师和顾晞宁攀谈起来,楚璇立刻把袁玳拉到一边,急切地问她:“姑妈为什么找他演啊?”
“剧本改了以后,男二号的戏份增加了很多,原本的人选不足以承担这个角色。我妈恰好看到你们给消防队拍的公益宣传片,说他长得很阳光,制服形象特别好。”
“姑妈不考虑演技吗?”
“她看过你们的恋综,说他演技不错。再说了,还有我妈训练不了的演员吗?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楚璇瞬间哑口无言,之前她还在猜到底谁会演这个角色,谁想根本没有什么新cp。楚璇看了一眼还在跟张老师热络地聊着天的顾晞宁,对袁玳说:“姐,别的艺人恋综结束后都要撕标签的,我们却要继续合作,这样好吗?”
袁玳抱着手臂,斜她一眼说:“你们又不火,节目里四对cp,你们热度最低,cp粉最少。”
“我们也有上热搜的。”楚璇抗议道。
“也就一两次吧,其中一次还是和傅伊泽闹绯闻。而且你们俩录节目的时候不腻歪,平时社交平台又不营业,好不容易有了这一次绯闻的热度,后续也没有维持下去。你看过你们拍的杂志照片的吧,跟别人比差远了,一看就是貌合神离。节目结束了,后续谁还会来关注你们啊。”袁玳毫不留情地说。
“我们合作曲热度挺高的吧?”楚璇争辩说。
“没人会管你们再合作的事,连狗仔都不想拍你们。”袁玳疑惑地看着她说,“不过,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向我证明你俩很有cp感?”她看一眼顾晞宁又继续说:“还是你不想和他合作?他得罪你了?”
楚璇心虚道:“不是,我就是太惊讶了。”
袁玳说:“你俩没事就好了,我妈看中的人,我也无权插手。其实吧,我个人对他印象也特别好,我先声明啊,我们公司可不反对艺人谈恋爱的啊。”
楚璇跺脚道:“姐!”
这时顾晞宁走了过来,袁玳半开玩笑地对他说:“给你介绍我们的女主角,也是你剧中的官配,大家都那么熟了,希望这次能好好合作啊。”
顾晞宁对楚璇说道:“多多关照。”
楚璇忍不住笑了,她拍了一下他伸过来的手说:“你昨天怎么也不说。”
“昨天还没有定妆啊,玳姐说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透露的。”顾晞宁一脸无辜道。
袁玳说:“他今天最早的班机回来直接去我妈那里定的妆,我妈很满意。”
楚璇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袁玳又对他们说:“你们聊,我去招呼客人了。”说罢转身走了。
楚璇这会儿总算是从震惊中稍微恢复过来,她在餐桌边坐下来,用叉子一下下扎着自己盘子里的虾,顾晞宁坐她身边说:“怎么了?不愿意跟我继续合作吗?”
楚璇嗔道:“哼,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我昨天晚上跟你说过的,我们以后不可能不合作了,是你自己一直不信,还说要拆cp。”顾晞宁小心注意着她的表情道。
楚璇用叉子指着他说:“你这都是强词夺理。”她的心底冒出了些许甜蜜,所有的困惑和小情绪也全都烟消云散。她安下心来,再也不需要考虑什么出不出戏了,因为他们不需要告别也不需要出戏,也许未来还会更加入戏。
他俩吃着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顾晞宁四顾餐厅里薄荷色的墙面和漂亮的装饰画说:“玳姐的家装修得很有品味啊,风格独特,空间规划很流畅,家具也都很舒适。”
楚璇暧昧地笑着说:“可能是因为设计师设计的时候有放爱心。”
顾晞宁不明所以,刚想追问,忽然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他接起来说:“喂,小安。什么?!他们在你那里?……好的,我马上过来。不过我现在在郊区,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帮我照顾一下他们。”
挂了电话,顾晞宁皱眉打开了微信,看了发过来的一张图片,对楚璇说:“梁若辰和陆羽瑶喝醉了,我现在要过去接他们,你一起去吗?”
楚璇诧异道:“他们在哪里?怎么会喝醉的?”
“在我朋友开的piano bar里。”顾晞宁将照片给楚璇看了一眼,的确是他们俩喝得东倒西歪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