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郢指尖动动,在聊天框里打了几个字,发送。
熄了屏幕,他抬头望向涂念。
只见,涂念怔怔地盯着前排的座椅靠背,眸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他阔步走到车前,抬起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对方却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念念?”他又轻唤了一声。
涂念回神,抬眸看他,“嗯?”
“在想什么?”
晏郢的嗓音有些哑,甚至多了三分慌乱。
因为他发现,他突然听不见她的心声了!
“在想……”
涂念的目光缓缓移向天边,叹道:“天快黑了。”
熹微的晨光映射在那双眸中,一半明,一半暗。
晏郢看得有些愣神,良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是啊,又要黑了。”
前排的阿九沉默的脸上,此刻震耳欲聋。
他再次瞥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钟。
北京时间早上7:30。
自家爷和夫人是昨晚缠斗过久,所以一大早双双脑供血不足么?
“晏爷,您和夫人没事吧?”
话音刚落,涂念的手机倏然响了起来。
她摸出来看了眼屏幕上跳跃的号码,快速摁掉。
晏郢将她的微表情尽收眼底,抬手扯了扯领带,没做声。
很快,手机又震了下。
这一次,涂念直接关了机。
“最近,骚扰电话比较多。”
再苍白不过的解释。
晏郢迈步上车,拦腰将涂念抱到了腿上,“念念,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不用自己一个人扛着。”
见她垂着眸子,不说话,他又抬起她的小脸,温吞道:“别把我当外人,好不好?”
涂念依旧默不作声。
晏郢低喘,食指轻刮她的鼻尖,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扯松了领带。
涂念皱紧眉头,掀眼皮,对上他深邃如墨的视线。
玛德,大早上的发什么骚!
她撇开脸,“没事,开车吧。”
晏郢的心蓦地收紧。
他现在……是彻底被香香老婆嫌弃了?!
半晌,他收回手,沉默片刻后,吩咐阿九发动车子。
行至一半,晏郢接了个电话,就将涂念放在了离家仅百米的一家蛋糕店。
“念念,你就待在原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他三步一回头,不放心地嘱咐着。
涂念垂眸,睫毛抖了抖,没应声。
直至晏郢的车子彻底消失在街口,她才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时针指到数字八。
很快,一辆黑色布加迪Chiron Super Sport在她的身旁停下。
涂念收回视线,推开车门迈了上去。
驾驶位上的人,她再熟悉不过。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一别有五年多了吧?”女人侧首睨了她一眼,问道。
涂念没搭理她,径自系上安全带。
“这么快就系上安全带了?”女人笑,“一会路过跨海大桥的时候,可不好跳车。”
涂念反唇相讥,“司副社长,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我还有机会么?”
司影挑高了眉,显然是被涂念的话提起了兴趣。
“我还以为你会像五年前一样,给自己找个替死鬼,顺带着解决掉麻烦。”
声音落下,一旁的涂念掀起眼皮回看她。
司影勾唇,继续道:“想来祁楚精明一世,估计到死都没有算到会栽在你的手里……”
“不愧是能被关到第一百层的人。”
涂念眯眼,棕褐色的瞳眸划过一丝警惕。
无间狱第一百层是莫回亲自打造的一间密室,就连白罂粟都不知晓它的存在。
况且从一开始,莫回就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在他看来,没有人配得上它。
然而,这一想法在涂念的出现后,被彻底打破了。
但是,关于她被关押至第一百层密室的事,一直都是无间狱的最高机密。
以她对莫回的了解,他绝不会将此事透露给司影,尽管司影当时已经是莫回心中接替社长之位的不二人选。
正思忖时,司影的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贴上了她的颈侧,修长的指尖在她的大动脉处摩挲着。
仿佛下一秒,就会用指甲把她戳死!
“当年,我跟粟被关到了第九十九层,原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在这之外,还有个你。”
司影的语速很缓,缓到每一个字都如同磐石一般,重重地砸在涂念的神经上。
涂念红唇翕动,“所以,你是来除掉我的?”
司影嗤笑,“是死是活,决定权在你手上。”
“我先带你去见个人。”
话音刚落,涂念便感觉脖子一疼,随即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司影将她扶稳后,迅速调转车头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涂念悠悠醒转。
入眼的是一扇玻璃大门,正对面的房间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她撑着坐起身,四周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血,是血的味道,而且很新鲜。
涂念忙不迭地站起身,试图打开门,却发现根本打不开。
她拧眉,用力踹了两脚。
‘嘭嘭’两声,房门完好无损。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随着声音的逼近,血腥味也愈发浓郁。
涂念僵硬地转身,只见顾辰轩端着托盘,慢条斯理地朝她这边踱步而来。
他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厌恶和鄙夷。
“你本来可以带着你的人远走高飞,为什么偏偏选择找死?”
他嘲讽着,将托盘往地上一掷,上面的物件撒了一地。
这些物件不是别的,正是活人的器!官!
切口平整,显然是割的时候,故意放缓了动作。
涂念看着地面上黏稠的血迹,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这是……谁的?”
“还能有谁?”
顾辰轩单膝半屈,俯身蹲下,邪佞地笑了笑,“你和那个人在一起那么久,还认不出来吗?”
涂念瞳孔骤缩,眼眶通红地瞪着他,“你们……怎么可以!顾瑶她是无辜的!”
“无辜?”
面前的门缓缓打开,司影端着酒杯从对面的房间内,优雅而从容地走出。
话音落,她伸手拿起其中一颗器官,用力一捏,殷红的血顺着杯壁留下。
她轻晃着酒杯,猩红的液体在灯光照耀下格外刺目。
“涂念,你应该比我清楚,背叛组织会是什么下场。一天天的装什么清高,你手上沾的血,不比我们少。”
“只不过,你比我们会做人,你从不自己出马。”
司影的眸光陡然凌厉,一把扼住涂念的下巴,将酒杯怼在她嘴边。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