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褐色的瞳眸蓦地一沉,她自然知道。
而且清楚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毕竟,她植入在晏郢眼睛里的角膜摄影头可不是白植的。
廊道的窗子被倏地吹开,蔚蓝色的窗帘翻飞,洒落的不是明媚的阳光而是一大片阴翳。
涂念移步走向窗子,将把手顺时针转动了九十度。
“要下雨了。”
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乔璐不明所以,“啥?”
身侧,那双漆黑的眸子凝着窗前的人,深沉得仿佛没有焦点。
半晌,才传来低哑而淡漠的声音,“念念,什么时候的事?”
涂念转过头来看他,单眉微抬,戏谑意味分明,“什么什么时候?”
闻言,晏郢的脸部线条绷紧,神情越发凝重。
“跟我过来。”
说着,涂念就被扛在肩头,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精准无误地托举着她的小屁股。
乔璐咽了咽唾沫,瞳孔瞪得老大。
“你俩确定在、在这?”
话毕,男人的目光陡地扫了过来,锐利如刀刃般,带着冰寒刺骨的温度。
乔璐吓得心脏骤停了两秒,奈何良心上仍有些过意不去,低声提醒道:“ICU外禁止大声……喧哗。”
虽然病房的隔音效果好到惊人,但这厮是晏郢啊!
魔都最疯最狠的男人,做起那事来简直就是活阎王,分分钟能把人记在生死簿上的那种!
她没有亲眼目睹过,这些都是李宇告诉她的。
准确来说,李宇只跟她讲过庄园的床换了好几张,后面的都是乔璐自己联想散播的。
晏郢冷哼一声,阔步向ICU手术室旁的观察室走去。
修长而笔直的腿向后一踹,带上了门。
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了。
“不信任我?”
凉薄的嗓音夹带着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涂念的后颈。
男人的指腹沿着细腻的腰线缓缓滑上,轻佻地捏了一下某处。
涂念的背脊顿时僵硬。
她轻咬唇珠,“别闹!”
晏郢的眼眸更深邃了几许,“怕什么,这是单向玻璃。”
这个单向指的是从观察室可以看到手术室内的情况,而手术室则无法看到观察室里的情景。
并且,隔音效果也是杠杠滴。
说话间,晏郢的膝盖向前抵了抵,硬生生地把她的两条腿,分隔开来。
涂念猛地倒抽了口凉气。
她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
“疼……”
晏郢俯首,尖削的下颚贴在她的肩头,眼角猩红一片。
“回答我!”
“呵,生气了?”
面对涂念轻飘飘且挑衅意味十足的话语,晏郢松开她,将手伸向裤兜,掏出了烟盒和火机。
他拿了一根出来,点燃后,慢悠悠地吐着烟圈,目光漫无边际地游移。
见状,涂念转过身来,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双手撑在窗沿,抬眸静静地望着他。
烟雾弥漫中,她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红唇轻启,“你的眼就是我的眼,这样,不好吗?”
晏郢眯了眯眸,取下唇边的烟蒂,“你这是在监视我。”
涂念耸肩,笑容妖冶,“难道不行?”
晏郢嗤笑一声,弹了弹指间的烟灰。
四目相接之下,彼此眼里交织着复杂的情感。
周遭的空气遽然间变得稀薄,压抑得人快要缓不过气来。
下一秒,晏郢的后脑勺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伴随而至的还有一阵金属撞击的轰鸣声。
晏郢捂住后脑勺,怔愣地看着涂念。
她的眸底泛着暗芒。
“念念,你……”
话音未落,暗影已经涌了上来,身体失重般地朝后倒去。
随之相触的是一只精壮的手臂,泛着明显的青筋。
涂念垂着眸子,声音极尽冷漠,“把他抬到床上去。”
“要绑起来吗……姐姐?”时暨勾唇,轻晃了晃手中的铁链。
涂念蹙眉,“你说呢?”
时暨揶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涂念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晏郢躺在铺着洁白床单的病床上,刺眼的黄光从头顶径直打下来,令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过,比起头顶的灯光,更让他觉得不适的是手脚上缚着的铁链。
他皱着剑眉,扭头看向站立在一旁的涂念。
瓷白的手指轻轻地抚过托盘内的每一把工具。
晏郢笑问,“这次准备往我的身体里植入什么?”
涂念扬眉,反问,“你想让我植入什么?”
晏郢闭目,长叹了一口气,“念念,你是不是……恨我?”
她歪头看着晏郢,笑靥如花,“我怎么会恨你呢,我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话毕,一只蓝色的催眠球在晏郢的眼前有节奏地摆动,他听着她绵软的声音,很快就进入了催眠状态。
涂念掰开晏郢的眼睑,确认晏郢已经真的进入催眠状态,轻声问道:“为什么非得是我?”
“草莓塔。”
“跟草莓塔有什么关系?”
“你给我的啊,念念。我说过,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一个人在催眠状态下是不会说谎的,这也正是涂念将晏郢引到这里来的目的。
她继续问道:“那陈凯呢?你又为什么要针对他?我想不仅仅是简单的吃醋吧。”
“陈凯……”
晏郢的身体猛地颤抖起来,他在极力抵抗涂念的催眠。
这时,涂念的手机响起。
她看了一眼屏幕,是乔璐打来的。
“姐妹快来,有大瓜!”
涂念抿了抿嘴,手腕倏尔一甩,径直推门而出。
晏郢瞥向涂念离去的方向,额头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念念,原谅我。”
涂念挂断电话,走廊另一侧,迎面便看到了陆景。
陆景的眼睛像是黏在了郁欢的身上似的,久久不曾挪开。
郁欢颔首,冲涂念微笑,笑容中多了几分怯意和试探。
涂念没有理会,绕开二人,径直朝他们身后的乔璐走去。
走了几步,她忽然顿住了脚步,“郁小姐是来产检的吗?”
郁欢一愣。
显然是被涂念的突如其来的发问震住了。
涂念淡笑着瞥向他们面前的科室牌:妇产科。
一个令大多数女性羞于启齿的地方,能让自己丈夫陪同,只有怀孕这个解释。
郁欢尴尬的脸颊绯红。
闻言,陆景的视线挪移到涂念身上,“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是不是上了年纪的缘故?”
涂念垂眸,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应声,眸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了郁欢手中的化验单。
她轻哼出声,“如果我记得不错,郁小姐今年是刚刚读研一吧。”
郁欢低头,不敢直视涂念的视线,声若蚊蝇地应了句,“嗯。”
涂念摇头,看向陆景,“五年抱仨,你还挺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