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意思很明显，你们不干，就别干了！
这话如同一把铁锤重重锤下，砸得众人脑袋瓜嗡嗡响，眨眼清醒，转瞬又更气了。
“这是什么强盗作风！”一瞬间，颜月被气得血压直飚，血液直冲天灵盖，呼吸都重了几分。
赵西宁：“岂有此理！”
高芝芝气得面红耳赤：“无耻！”
众人又惊又怒，却又奈何不得。
如果他们不是开工厂的，只是普通人，听到说不定会觉得做得好，但如今刀割在自己身上，还是这么狠的刀，那叫一个心痛愤怒。
“也不是都是坏处，上面会派给我们一个专家团队，帮我们改善配方。”张成业急得满头大汗，想劝他们冷静一些，想想又闭嘴了。
听到这句，众人神情不一，但都带了点不屑的意思。
好半天后，他们终于冷静下来，压下愤怒的情绪。
颜月：“你们怎么说？”
高芝芝冷笑：“能怎么办？只能按要求生产喽。”
“这事是由不得我们。”赵西宁冷着脸直言道，“就算帮我们改良也不可能改良得多好。”
这点他们都心知肚明，想也知道要来的人尽心尽力的帮他们改良配方是不可能。
现在什么情况他们都清楚，专家要说有多好也不可能，真的说是一等一、很重要的专家，也不会派来给他们用，缺人已经是共知，手上抓着大把重点项目忙活，上面才不会放人给他们。
尽管是被逼的，但众人意见也算达成一致了，都同意签合同生产了，张成业总算松了一口气，擦了把汗水，冷得刺骨的天里，他都急出了一身汗。
三人都不是少吃少穿的人，他还真怕这些年轻人年轻气盛，气起来真同意了拿钱不干了。
他可不想失业。
厂子事少钱多，奖金又高，关系户也少，还不随意插手经营，管理起来也轻松，这种活末世前都难找，更何况现在，他可不想厂子关了。
他倒是想岔了，也许高芝芝和赵西宁有可能一气之下关厂，但颜月是不可能。
有个厂在，靠着分红物资，她拿出物资无形中不知道方便多少，对家里人和外人也好解释，厂子关停她行事要不方便很多。
只要不亏本，她暂时不想关厂。
“按这种方式结算，厂子能盈利吗？”颜月对张厂长问道。
张厂长闻言，对着身旁带来的秘书使了一个眼神。
秘书立马会意，拿出随身携带的记录本翻开，言简意赅汇报起目前厂子的情况。
“目前厂内所有工人93人，计划再扩招300名临时工……再减去员工薪酬、新租用的场地花费、设备等各项成本，预计将在第二批生产后回本，此后每生产1千支麻醉剂带来的净利润有2.6贡献点的实际物资，和168.35贡献点。”
秘书花了五分钟将厂内的情况，和预期收入汇报完，屋内的气氛骤然一松。
颜月摸摸下巴，第二批可以盈利就好，要是还要他们一直贴钱，大家估计真的可能说拿钱关厂，但盈利的金额太少了点。
马上众人又陷入了沉思。
这个净利润比刚办厂生产的时候少了很多，非常多。
里面不单单是物资少了，连贡献点也少了，这里头原因也有挺多，新租用的设备还有场地，租金都不是之前能比的，水灾前的租金也还要还，那场地和部分机器几乎都被淹了，也不能使用，等于在亏损。
而且因为订购的量大，厂子里给价是打了骨折再骨折，都不是半价出售了，简直就是全场二折起。
想到这众人都有些抑郁。
原来定价也是虚高，普通人能用的上的太少，就是为了宰大户设的高，没想到自己现在也要被宰。
真是一报还一报。
厂长似乎又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还有件事，贡献点会分12期到账。”
颜月嘴角抽抽，几乎90%以上都用贡献点付账，还要分12期才到账，要不要这么抠啊？
哪怕是她，此时也想说，不然就让他们自己产去吧。
但她还有几分理智在，没说出这话，她说出口，高芝芝两个也是恐怕一拍即合，直接散伙。
现在已经决定继续生产了，分期到账相比似乎也是小事。
也不能说是小事，拖欠货款影响也是很大，容易影响厂子经营。
“账面上的钱够吧？我们租用的场地设备，不是立马付账吧？”颜月随口问了句。
要让他们立马给钱，厂内面临资金流不足，那还得追加一笔资金，贡献点她勉强愿意追加，物资那就拉倒吧，她不干了。
张厂长连忙道：“够的，上面给了三个月缓冲期，可以三个月后再付款。”
哦，那是不是还要说声谢谢啊。
颜月面无表情地出神想到。
高芝芝两人也是一言不发背靠椅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颜月接过秘书给的近期着账目和合同条目，忽然抬头问：“我们有15%的分红是分给工厂的人。这一次突然要扩大生产，奖金补贴肯定是发不下去了，工人不会有情绪吗？”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奖金冷不丁被砍，工作量还突然增加，钱变少事变多，工人肯定会有情绪，情绪太大也会影响生产，磨洋工都算好的，万一离职人多就有得忙了。
货物拿不出来抑或者是数量不够，上面可不会管他们为什么拿不出货，还得交一笔不菲的违约金。
想到这事，大家面色又变得难看。
气氛骤然冷下来。
眼见高芝芝已经面露不耐烦，似乎下一秒就要说出一句不干。
张成业急忙道：“等等，还有一批物资压在厂内。”
颜月眉眼下压，微微撩起眼皮：“分红不是已经发了？哪来的物资？”
提到这个她就想起自己家那几箱鼠干，完全没人吃，吃都吃不完，如果需要，把这个拿来用倒也可以接受。
“没发完，厂内自留一部分物资应急，上次的尾款刚入库。而且高小姐和赵先生那部分还没有发，您二位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把东西领走。”说着张成业看向高芝芝和赵西宁二人。
这次让他们来也是告知他们，把物资领走。
两人点头，表示知晓。
颜月：“留存有多少？够用？”
“不多，大概有四分之一仓，慢慢减少下发，温水煮青蛙，大家不会一下情绪上来。”秘书微笑道。
颜月与其他人对视一眼，觉得可行。
秘书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我们厂之内的工资水平比一些大厂都高，是属于绝对上游的水平。哪怕按照原本的工资发，没有奖金来算，薪资也是处于上层。”
“而且这次扩产，不仅是我们厂，所有人的物资都少，能发物资做福利的就这么几家，物资奖金减少也不单单是我们厂，其他厂也一样。”
“人最怕对比，有了其他厂的衬托，工人哪怕闹情绪，就去看看其他厂，没几家比我们福利更好，有什么情绪都会没了。”厂长面容含蓄，有些意味深长。
既然所有人都一样，高芝芝和赵西宁面上也好看了一些。
所有人一样有什么好挑剔的，对比下来他们厂依然不错。
高芝芝抬起下巴示意赵西宁。
“赵西宁，你们那也这样？”
赵西宁摇头，表示他不清楚：“生产经营不归我管。”消息才出来，他哪会这么快知道，家里老头子说不定知道，但也没和他提。
“你家难道没收到消息？”赵西宁反问。
高芝芝撇了撇嘴：“没，我还没回去问。”
而且她家现在主要搞养殖了，那是想增产就增产的吗，估计这对她家影响不大。
两人聊了几句就不说了，既然厂长他有想法有计划，之前做得也挺好，他们也不多管，利润少就少吧，当挣点零花钱了。
尽管这样想，众人心中还是有些扼腕，毕竟差的不是一点两点，不心痛怎么可能呢。
“物资都定了什么，别都换鼠干，也换点副产品。”颜月说了一句。
鼠皂，鼠皮衣，鼠皮手套、鼠皮耳罩、鼠皮头套……上面副产品也做了不少，别只盯着鼠干换。
“这天气，没条件保存鼠干也放不了多久。”
想到什么，颜月又道：“换点鼠油更好。”
这东西味道虽然冲，但是耐烧啊！比没人吃的鼠干好多了。
还有中型鼠鼠皮，防酸抗腐，换多了以后做防雨罩也不错。
高芝芝和赵西宁也听到了鼠油的风声，露出意动的神色。
高芝芝：“对啊，换点鼠油。”
赵西宁：“我觉得可以。”
张厂长露出为难的神色：“这，如果换副产品，换不了多少回来。”
他小声喏喏道：“而且想换也得能换啊，也不是我们想换就换，我根本没见着有鼠油的兑换。”
秘书在旁边默默小声补充了一句：“还有大家更喜欢换吃的。”
哦，没有兑换啊，燃料资源确实挺重要，还没开放兑换也正常，颜月想到。
“那鼠皮呢，最好是中型鼠的。”
“这、也没有，那兑换本上没写什么中型小型啊。”张厂长有苦说不出。
颜月：“……”
“上面都有什么？”
张厂长声音都弱了：“就四样，鼠干、鼠皂、鼠皮手套，还有就是鼠渣。”
高芝芝：“什么东西？鼠渣？”
颜月和高芝芝一脸困惑，这什么她们怎么不知道。
赵西宁倒是知道：“鼠渣就是制作完其他东西的残渣，再炼完油剩下的东西。”
“不是，这东西也放在物资兑换里？”他一脸无语。
颜月也缓缓打出问号。
“当我们捡垃圾呢？？？”
张厂长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我们、好像确实是捡垃圾的……”张厂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屋子就一点大，大家都听清了他的话。
颜月：“？？？”
高芝芝：“？？？”
赵西宁：“？？？”
三人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走错了吗？
“我们怎么就是捡垃圾了？”颜月大受震撼，一脸不解大声质疑。
她做的是麻醉厂，不是垃圾厂啊？！！
不要诬蔑她呀！
其他两人也懵了，不知道为什么张厂长会说出这种话。
张厂长轻咳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然，你们和我去看看？”张厂长试探问道。
三人对视一眼。
颜月马上起身道：“去，我们都去。”
她倒是要看看，怎么她的厂怎么忽然有了垃圾厂的别称。
高芝芝和赵西宁也一脸凝重，紧随其后。
他们会议室就在租借场地隔出一个小小的房间，没几分钟，张厂长就领着他们到了生产的地点。
“呕——”x5
刚打开门，颜月三人直接控制不住干呕，三人立马退后远离关门。
“这什么味？”颜月说着还控制不住，又yue了一下。
“你们搞什么？鲱鱼罐头都没这臭。”赵西宁也忍受不了，捏紧鼻子瓮声问道。
高芝芝已经完全受不了，脚下生烟往十米开外走去。
张厂长压下喉咙中的食物，喘着粗气干笑道：“抱歉抱歉，是我忘了。”
说完急急退出去，带几人先去换了一套装备。
五分钟后，装备整齐的5人又回来了，每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头上还带着生化用的防毒头罩。
颜月神色恍惚：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会被说是收垃圾的了。
这个味道，哪怕就接触了一会，她现在都感觉鼻尖还有一股臭味，身上好像被腌入味了一般，垃圾堆味道都比这好闻。
张厂长一脸讪讪立在一旁，三人神色凝重不说话。
颜月握上门把郑重：“开门了！”
高芝芝和赵西宁重重点头。
三人都拿出下地狱的姿态面对门后的世界。
“1、2、3——开门。”
三人屏息。
一分半后，几人憋不住开始呼吸。
颜月脸都憋红了，大口大口呼吸，有股若有似无的臭味在鼻尖挥之不去，但比前面那股堪称生化武器的味道已经要好多了。
见几人面色比之前好了一些，张厂长骄傲脸：“这装备有用吧！是我特意找上面换的，非常有用，完全可以说拯救了一线工人的鼻子和健康！”
颜月三人一脸木然听他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