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元贞这边,自从三年前返回京城,被父皇策立为储君后,已在东宫里过了三个春秋。
如今夏日即至,便快到自己的十八岁生辰,宫里宫外已经开始为此忙碌起来。
可是元贞的心里,却在想着沐晴师父什么时候才会来。三年前与师父分别时,说好了会经常来看望自己,可到如今也只不过才来了一次。
师父教给自己的法术,也基本都是通过传音镜来说的。不过说起这传音镜,元贞这三年没怎么学会别的法术,倒是把这传音镜的使用学的极好,哪怕万里之外也可传音。
唯一顾虑的是……父皇好像并不喜欢自己学习这些旁门左道,对于自己私自认沐晴当师父一事也是有所不满,他更希望自己投入到礼籍宗书和朝政实务中去。
不过不巧的是,自己好像特别有“师父缘”,纵使父皇不喜,“师父们”也一个接着一个来到自己身边。
正当元贞一个人在池塘边神游之时,忽听得一声,
“你这傻徒儿,为师都走到你面前了,还不行礼吗?”
一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沐师父!”
兴奋地喊叫后是连忙低身行礼,
“元贞见过沐师父!”
却见这突然出现在元贞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花了一刻钟就从东荒飞到京城的沐晴。
“不过师父怎么是一个人来的?叔叔没有跟在身边吗?”
元贞好奇问道。
瞧着元贞这副模样,沐晴不由得露出慈爱的目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将此行缘由简单和元贞说了几句。
“原来是这样,看来叔叔还得晚几日才能到。不过也好,这样师父就可以多陪元贞一会儿了,也不能总让我叔叔霸占着您不是?”
“你这孩子,说什么瞎话。为师早来几日可不是来陪你玩儿,我是要监督你,看看传授给你的法术你练的怎么样了。”
沐晴昂首挺胸,摆起师父的谱来了。
然而元贞的眼神……却略有躲藏,他不敢告诉沐晴,她之前给自己的几本入门术书都被父皇的人拿去烧毁了,如今法术一事更是难谈精进。
不过在此之前,
“师父,元贞得先向您禀告另一件事……”
——
“你说什么?又有个道姑来做你师父?!”
元贞尴尬地抬起头,
“是……是的,沐师父,那位道姑乃是我在道观中原道长的同门师姐,百年来一直游历四方,正巧于此时重返道观,与元贞结下善缘,还说元贞本是九重天位列仙班的神仙,因犯了什么错才被贬下人间。若得她点化,或许可重列仙班,因此便做了元贞的师父。”
说清楚缘由后,元贞又害怕沐晴会心生芥蒂,忙补充了几句,
“但元贞心中一直念着的还是沐师父,当年沐师父在狼妖口下救下元贞性命一事,元贞一直都放在心上。还望沐师父……能谅解元贞……”
“我又不责怪你,何来谅解呢?”
元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师父你不怪元贞又拜了新师父啊?”
沐晴不由得笑了出来,
“拜个新师父有什么好怪的,说到底,我也是你的新师父。”
“更何况你说的这位新师父,应该还是为师认识的人呢。”
在元贞疑惑地摸着后脑勺时,沐晴笑着下令,
“元贞,替师父传帖,今夜,师父想亲自见见你这位新师父!”
——
夜晚凉风习习,沐晴坐在东宫院中,静静等待着那位道姑的出现。
“浅浅,三年不见,没想到你也下界做起这元贞的师父来了?”
却见那踏月而来的女子一身道服,手中还握着一支拂尘,眉间含笑,面容清丽,明亮的双眸和沐晴一模一样,缓步走到沐晴面前,
“你在人间只当是三年,我却才三天不见你而已,玄女。”
沐晴果然没有猜错,元贞在十八岁时认的这个道姑师父,正是白浅变化而来。
两人寒暄了一阵儿后,便把话题放回到了元贞身上,还是那件事儿,如何替元贞渡过人生中的大劫——元贞在十八岁时,会在与皇帝的同游中救下一位落水的美人。
两人因此互生情意,可天意难料,那美人竟也被皇帝看了去。后来不知是哪一天,那元贞喝醉了酒,竟与那美人发生了关系,两人愧不敢当,也都各自不再相见。
却没想到,那美人竟然怀了孕,后来皇帝驾崩,元贞与那美人的儿子为争夺皇位大打出手,却不料在即将事成时,美人哭喊着拦住元贞:他是你的孩子啊!
原来那一日醉酒,竟是让美人怀了元贞的孩子,可怜元贞斗了半辈子,竟是和自己的儿子争夺皇位,最后急火攻心,一命呜呼矣。
少辛不忍元贞受此磨难,只得相求到白浅面前。
而位列仙班的神仙有个规定,在人间不得随意使用法术,否则会折损仙根,尤其是此次下界所改的元贞的命理,乃是和转生成他父皇的东华帝君的命理紧紧相关。
又要帮元贞渡劫,又不得干预到帝君的命理,这实在是个难办的事情。
“所以我便化身成道姑,做了元贞的师父。只要我在同游会那天拦住元贞,不让他下水救那个美人,那么他的劫数也就免了,我也没有使用法力,触犯天条。”
这么一想,倒确实是个好办法。
“那你打算……让谁来救这个美人呢?”
“当然是皇帝啦!只要是他把那美人救上来,他与美人的情缘就还在,帝君的命理也未被打破,可安渡此劫。”
看着白浅脸上灿烂的笑容,沐晴的脸色却在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地变得低沉,
“浅浅,这个方法是你自己想的吗?”
“还是说,有什么人给你提了这个建议?”
因为这个方法,简直和原剧里一模一样,而原剧里,这个方法却并不是白浅想出来的。
“这个人,是不是天族的太子,夜华?!!”
然而面对沐晴的质问,白浅却是疑惑地皱起眉头,
“夜华?你是说,之前那个和我有过婚约的天族太子?”
“对!就是他!他现在已经苏醒了吗?还是说,他当年就没有昏迷?!!”
“玄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三百年前我就已经让长兄退了我和天族的婚约了。
至于你说的这个夜华昏迷还是苏醒的事,我是真的不太清楚……不过他有一个儿子,名叫阿离,倒是与我亲近的很。
这几日我为此事去天上找司命,又刚巧帝君下凡历劫,太晨宫里只有司命在照看那个孩子,我想司命个男神仙哪里会照顾呢?就把阿离抱回了狐狸洞中,估计这会儿应该在玩迷谷的枝芽吧。”
白浅说的十分真诚,在说到阿离时眼里还有不自觉流出的慈爱,看着确实不像在说谎。
“浅浅,你和我说真的,这个方法真的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和夜华没有半分关系?”
沐晴还是害怕,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会让夜华把失去记忆的白浅再伤一次。
“倒也……不全是吧,还有……”
“还有小仙给白浅上神出谋划策,才能处理好各方事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