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沐晴和李嗣源回到姽婳城中时,城内状况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天杀姹萝,
于彼岸殿挑战绝杀姹如!
欲代——姽婳城城主之位!”
当孤身一人跑过来的沐晴掠过刑风的手,焦急赶到彼岸殿时,大门已经缓缓合上,在那一抹门缝之间,沐晴看到了手持红魔伞对峙的姹萝与姹如。
最后,
哐当一声,
铁制的大门被紧紧关闭。
“杀手间晋升挑战,只在两人之间展开,任何人不得干预,就算是影子也不能。这——就是姽婳城的规矩。”
彼岸殿外,刑风伸手拦下沐晴,眸光暗沉,面容冷峻,无一丝商量的余地。
“你们早就知道蓝禾会死对不对!”
猩红了眸子的沐晴伸手指着刑风,带着难以相信地颤抖。
顷刻间,刑风撩衣袍跪在沐晴面前,双手抱拳行礼,
“流光姑娘,
我家主子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还姽婳城一片清明啊!
难道您想看着姽婳城被姹如继承之后,继续上演像烟柳那样的悲剧吗!”
沐晴不想,
流光也绝不会想。
“可是……凭借她的功力……打不赢的啊……”
姹萝与姹如的争斗,一是两人自有积怨,二便是蓝禾恶意让两人相争,以稳固她的城主之位。
色戒被月影制造出来后,并未在姽婳城内大肆流传开来,而姹如种给刑风的那一只,也是蓝禾交给她的。
可现在蓝禾她自己都死在了南疆,却还让她们两人争的你死我活。
更让沐晴担心的是,此前姹萝与姹如就因抢夺绝杀交过一次手,结局显而易见,而距离那时才不过半年,姹萝她又怎么可能打的过……
“她可以的!”
坚定无一丝犹豫的声音从面前之人的口中响起,他看向沐晴的眼神中,满满都是必胜的决心。
他就……这么相信自己的主子吗?
没等沐晴再详问刑风,殿阶之下却突然涌来许许多多姽婳城的杀手与影子。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名断了一只手臂的骑装女子,目光狠厉,怒火冲天,伸手便指着彼岸殿的大门,
“天杀姹萝,暗中将我囚禁,断我左臂,如今妄图杀害姹如,跨级升为城主!
众姐妹们,我们不能让她得逞!”
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姹萝捏碎左臂,欲为流琴报仇,而将蓝禾引诱至南疆的流明。
好不容易趁着姹萝挑战无暇顾及的空挡逃出来,竟带着众杀手倒打一耙,说是姹萝篡夺城主之位。
“蓝禾城主,
已在南疆血莲教被血祭!
乃是我流光亲眼所见!
天杀姹萝若挑战姹如成功,自动续位城主,非为跨级,而是正则!”
沐晴抽出长剑,一己之躯挡在彼岸殿外,寒风吹起她的紫衫,却是目光冷峻,傲然屹立,不容任何人置喙的威严。
刑风站起来忿忿地指着流明,
“明明是你故意传信,将蓝禾城主引去南疆被杀害,如今竟敢在此大放厥词,令人不齿!”
台下其他天杀与地杀纷纷耳语起来,不由得向为首的流明侧目。
眼见事情可能会败露,流明赶忙上前指着沐晴,
“天杀流光,忘恩负义,不顾姹如知遇之恩,转而投靠奸人姹萝,帮助姹萝捏造城主死在南疆的消息,欲扶持姹萝上位而独揽姽婳城大权!
众姐妹平时都是受过姹如姑娘的恩惠的,难道愿意看着姹萝上位而屠害我们吗!”
此言一出,台下人原本动摇的决心又立刻团结在一起,
“就是!流光她是姹萝的人,她说的话怎么可能是完全真的,蓝禾城主死亡一事定是她们编造出来,为的就是先杀掉姹如,再杀掉我们,好篡夺城主之位!”
“我们这就攻进去,和姹如姑娘一起处置姽婳城的叛徒!”
声势越发浩大,台下已是群情激昂。
当四天杀,六地杀,与十一名影子提剑冲上台前之时,沐晴只冷冷地问了他们一句,
“晋杀之争,不容任何人干预,姽婳城的规矩!你们不守了吗!”
手提长鞭的流明冷笑,
“和你们两个叛徒,讲什么规矩!”
背上的红魔伞被一点一点地抽离,当握在沐晴手里的时候,
只一朵地涌金莲的伞面霎时张开,
伞面微微抬起,是流光绝美的眼睛,她只是朱唇轻启,声音就已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好,那我流光,
也绝不会让你们进去!”
顷刻间,那一袭紫衫如离弦之箭一般刺入人潮,一把红魔伞如剑,如鬼魅,迅速穿梭在人群中,顿时飞溅的鲜血染红了整个伞面。
“不要放过她!”
流明目眦欲裂,手上的长鞭如游蛇一般飞在流光的身边,仿佛下一刻就要缠上她的腰肢,将她分割成两半。
“流光!我来助你!”
在彼岸殿门前的大战中,刑风飞入其中,狠狠用手挡回了流明飞出的、带着尖刺的长鞭,让流光幸免于难。
战斗之中,不谈谢字,一连二十个人的武器已经围了上来。
拼死一斗,
不为明日,
只为今朝。
沐晴对姹萝说过,无论如何,我会一直陪着你走下去的!
这一刻,她真正地变成了那个原剧里就写过的——哪怕周遭都是敌人,也要和姹萝站在一起的流光。
为一执念,
为一人,
无怨无悔!
二十一人的剑齿越来越锋利,功速也越来越快,沐晴和刑风两人,又怎能一直抵挡下去……
“哈哈哈哈哈,流光,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
狠厉的鞭子朝着沐晴的身上就是一鞭,流明借着众人的攻势,一举抓住沐晴的脖子,靠在沐晴的耳旁,恶狠狠地出声,
“今天——就是你给流琴陪葬的日子!”
抓着沐晴脖子的手顿时缩紧,一触即断。
下一秒,
绚烂的血红色从白皙的脖子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天际。
流明难以相信地用唯一的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
“怎……怎么会……”
寒冷的匕首被沐晴拔了下来,她的目色冰冷,冷到比朔州北原的雪山还要冷,
“我早就说过,
谁死……还不一定!”
同一把匕首,同一个位置,流明如流琴一般,为自己所犯下的一切失去了性命。
“到了地府的时候,记得去烟柳那里跪下认错。”
被血染红的魅眼,仿佛灿烂的烟霞一般,透着来自地狱般的杀气。
在流明的死亡中,众人稍稍都有些向后退。十只血蛊的威力,竟没想到有这么大……
然而就在这时,
一个带着些青茬的影子猛然拿着一把长剑,从背后贯穿了沐晴的身体。
当身体的血液流到手上的时候,沐晴才发现这竟是自己体内流出来的血……
蓦然回头间,沐晴看清了那个影子的脸——在场唯一一个没有主子的影子,天杀流琴之影,务瑕。
“主子,我总算为你报仇了!”
长剑从沐晴身体被拔出来的时候,她的心中只有一句话——为什么像流琴那样的人,也会有如此忠心的影子……
身如秋风落叶,
衣衫飘袂,
随着散落的长发一起倒在寒风中……
“流光!”
这是刑风的声音。
“沐晴!”
这是……他的声音?
快要倒向地面的身体好像在一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紧接着,沐晴亲眼看着刺杀自己的人,反被刺中了心脏,比自己先一步倒在了地上。
哐当——
如雷声贯耳一般,
彼岸殿的大门……终于开了!
一个七窍流血的女子颤抖地伸出自己的手,指着那个红色的背影,含着血动唇,
“我——输了——”
刹那间,她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而在她身前走出彼岸殿大门的,
是已经分不清是衣服上的红,还是她自己血的姹萝。
渗着血的苍白手臂高高举起,
在她手中的,是一把全红的红魔伞,
眉间冷睨,犹如地狱之色,
“即日起!
我姹萝!
就是姽婳城新的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