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乔家住院的人全主动出了院，乔健山在儿子的陪同下，乘坐清晨最早的班车去了市里检查，贺翠娥和乔碧玉不想在医院听人议论说闲话，在药房领了药，悄悄的回了家里休养。
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情，乔帆也没心情去上班，早上去单位请了个假，在外边随意买了点菜回家。
乔碧珠今早上难得勤快了一回，将全家的衣服洗好晾晒好了，见他这么早回来了，问了句：“二哥，你没上班吗？”
“请了个假。”
乔帆将买回来的菜放到厨房，见妈妈和碧玉房间都关着门，朝她招了下手，“碧珠，过来，跟你说点事。”
兄妹俩走到乔锦之前住的地方，乔帆推开门想要进去住，却发现里面堆满了杂物，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得站在门口，尽量用轻一点的声音跟她说着：“碧珠，我最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家里要...”
“二哥。”乔碧珠也有同样的预感，揪着他胳膊：“二哥，我们会不会...？”
乔帆没法给她准话，迟疑了下，对她说着：“赶紧下乡吧。”
若是之前，乔碧珠绝对不会愿意下乡的，可现在唯有下乡或许才能避开麻烦，想着家里会出事，她没忍住红了双眼：“二哥，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不知道爸爸有没有办法，不过就算他有办法，我们家也回不到之前了，你的工作肯定在短时间内无法办好。”乔帆只能肯定这一点，视线又移到紧闭着的卧室房门上，接着说：“不止你，妈妈和碧玉都肯定难复工了。”
“姐姐的工作不能恢复，这个我知道，可妈妈没有犯错，她这段时间一直是请病假的。”
乔帆见她脑子还这么简单，看她的眼神有点无语：“我们家发生这么多事情，爸爸的工作都不一定能保证，你觉得供销社会让妈妈继续回去上班吗？”
乔碧珠想了想，倒没有多说这件事了，一脸愁苦：“二哥，我真的只有现在下乡才最稳妥吗？”
“爸爸之前有让你下乡的打算，而你的情况，去下乡对你也有好处，反正迟早要走，我建议你早点离开。若是家里顶不住了，你也可以避开风波，不会被连累。若是家里熬过了这段时间，爸爸应该会按之前说定的给你安排工作。”
乔碧珠将他的话听进了心里，问他：“二哥，你刚说爸爸的工作都不一定能保住，那你和大哥怎么办？”
“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多做一手准备。”
乔帆昨晚上一夜未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做不到将家里人抛下离开，可也没那能力解决家里的困境，说道：“等爸爸检查完身体回来，我再跟他谈谈。”
乔碧珠点了下头，指着乔碧玉房间，“你不跟姐姐说这些事吗？”
“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听不进去的。”
乔帆并不是不想跟她说，而是她昨天受刺激严重，根本不愿与人说话，他现在不进去打扰她休息了。
乔碧珠之前觉得自己被他们孤立了，可现在见二哥愿意在关键时候跟自己说这些事，心里头舒服多了，也当即做出决定：“二哥，我听你的，我尽快下乡去，下午就去报名。”
“外边闲言碎语的人很多，你先在家里呆着，我去帮你打听下涟县安排下乡的地点，回来你自己选一个，我去帮你办手续。”乔帆平时不满她的蠢笨，可无论如何都是他妹妹，这些小事他会代劳办理。
“好。”乔碧珠应着。
说完这事，乔帆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钱，递给她：“这里有两百块钱，当二哥给你去乡下补贴的生活费。这些钱你好好收着，不要跟任何人说，平时用钱也节省点。我们家如今不同往日了，日后来钱会非常困难，家里多半没法资助你太多了。”
乔碧珠平时大手大脚惯了，身上根本没有存款，每天出去买菜都得临时找妈妈要钱，看到二哥一次性给她这么多钱，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之前对他的不满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二哥，你太好了。”
乔帆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塞到她手里，低声说着：“这些钱不要放在家里，你自己拿一点零用钱放身上，下午去信用社办个存折存起来。”
“嗯，我知道。”乔碧珠明白他的意思。
乔帆交代完这件事，紧赶着出去帮她打听下乡的事了。
乔碧珠回到房间里将钱藏了起来，正打算收拾东西，乔碧玉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了她的门口：“你们刚刚在嘀嘀咕咕说什么。”
她突然出声，把乔碧珠吓了一大跳：“姐，你干嘛啊？”
“你们鬼鬼祟祟说什么？”乔碧玉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乔碧珠被她这模样吓得慌了，说话都结巴了，“说，说我下，下乡的事啊。”
“只说了下乡的事？”
乔碧玉此时披头散发，双眼血红，真的如同厉鬼，乔碧珠看她这副模样有些害怕，连忙朝隔壁喊话：“妈，妈，你快出来下，姐姐不对劲了。”
“怎么不对劲了？”贺翠娥本就在换衣服，这下连忙拉开房门出来。
乔碧玉身子僵硬的转身，淡淡的看了一眼贺翠娥，没有说话，像失了神般回自己的房间了。
贺翠娥看到她这样，心里头很不是滋味，红着双眼喊她：“碧玉，碧玉，你别这样，好不好？”
乔碧玉没有回答她，直接将门关了，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乔碧珠依旧心慌害怕，走到门口，指着姐姐屋里，对贺翠娥道：“妈，要不要带姐姐去看看医生啊？她这个样子很不对劲了，好吓人啊。”
“她是被气成这样的，让她好好休息下，明天再看看情况吧。”
贺翠娥心力交瘁，她也想带女儿去看病，可她自己都半死不活的样，全身疼得难受，根本出不了远门。
乔碧玉此时精神是有点恍惚，可还没到崩溃的地步，她们在外边说的话，她都听到了，此时她是真的想去跳河自杀一了百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