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赵鸿义顿时感到一股热血上涌,这时候外界的任何声音他好像都听不到了,只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
“我真的中举了?我真的中举了?!”赵鸿义的脑海中一个声音反复响起。他揉了揉眼睛,再次向榜单看去。
第十九名 赵鸿义 松江府上海县附生
没有错!这回是真的中举了!赵鸿义双手握拳,仰天长啸:“啊!我中了!”
周围原本挨挨挤挤的几个人顿时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纷纷避开了一小段距离。
赵鸿义也不以为意,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起来,这种笑声一听就知道是中举的人才会发出来的,实在是疯狂中又带着浓浓的自豪感。
在场的人又纷纷向他投来各种羡慕嫉妒的目光,没错,确实是羡慕加嫉妒。一个秀才功名在老百姓心目中或许只是令人羡慕而已,可是一个举人却真的会让人嫉妒得发狂的。
虽说在这个时空里,举人功名的含金量已经比原本历史上大大缩水了,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还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跟秀才比起来就是天壤之别。
朝廷规定,举人名下可以有两百亩土地免税,可以到吏部登记选官,若是想更进一步的话,可以上京参加会试,考不中进士也可以择优贡入国子监学习,将来可以选官做,也可以继续参加会试。
即便什么也不干,回到地方也是士绅名流,可以与知县分庭抗礼,对地方政务有很大的发言权。
秀才还需要参加岁考和科考,考得不好会被降级甚至剥夺秀才功名。但举人功名是终身制的,只要中举之后就一直都是举人,只要自己不作死,没人能剥夺得了举人的功名。
所以举人才是真正的护身符,有了这个身份,即使对上了徐家那样的豪门大户,赵鸿义也可以丝毫不怵,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威胁他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想到这里,他几乎要喜极而泣。而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赵鸿义回头一看,苏惟钧正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苏兄,你跑到哪里去了?”赵鸿义一脸兴奋地叫嚷道:“你知道吗?你中了第三名,我也中了十九名!我们都中了!”
“我知道,我知道。”苏惟钧虽然也是一脸喜色,不过明显要比赵鸿义淡定得多,毕竟凭他的实力要考中举人也不是特别难的事,他笑呵呵地说道:“你看,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这回我可以娶你姐姐了!”
赵鸿义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笑眯眯地握着苏惟钧的手道:“哎,这回咱们总算是一家人了,叫你一声姐夫不过分吧?”
苏惟钧撇了撇嘴道:“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名不正言不顺的,要叫姐夫起码也得等到订婚之后吧。”
赵鸿义笑嘻嘻地说道:“你放心,我家是不会反对的,倒是你家里怎么说?他们不会再反对了吧?”
苏惟钧笑道:“若是只有我中举的话,这事还真有点阻碍,不过既然你也中了举,那应该没什么人会反对了,回去叫你姐姐放心吧。”
两人正聊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恭喜两位贤弟中举!”
赵鸿义扭头一看,是汪立诚,想必他也在乡试榜上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于是过来向两人贺喜。
赵鸿义和苏惟钧向汪立诚致了谢,赵鸿义关切地问道:“不知汪兄可在榜上?”
汪立诚满脸的失望之色,无奈地摇摇头道:“在下的文章水平有限,今次仍旧是榜上无名,比不得你们两位少年高中。”
说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明明他年纪最大,也是最先考中秀才的,甚至还有过一次乡试的经验,可是却败在了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手上,实在郁闷至极。
“汪兄也不必自责,今科不中,还有下科,总有机会的。”赵鸿义和苏惟钧只得说了些安慰他的话。
汪立诚道:“如今两位有大喜事,想必这些天有许多事要忙了。在下名落孙山,决定明日就返乡,这便向两位告辞了。”
“怎么走得如此急切?过两日还有一个在京同乡聚会,汪兄也不参加么?”赵鸿义问道。
汪立诚苦笑道:“失意之人,无心参加这种宴饮聚会,还是你们二位去吧。”说完拱了拱手,向两人告辞。
目送吴斐然离开后,赵鸿义和苏惟钧二人又继续看榜。
不过两人在榜单上从头看到尾,却没有再看到别的相熟之人的名字,连那个差点夺得小三元的廖文瀚也没能上榜,看来乡试除了实力以外,还要靠一些运气才行。
整个上海县参加乡试的五十多个考生中,只有苏惟钧、吴斐然和赵鸿义三个人上榜,但这个成绩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要知道整个南直隶共有一百多个州县,而乡试录取员额只有区区一百三十五名,也就是说平均下来每个县只能分到一个举人。
从总录取比例来看,参加乡试的共有六千多人,却只录取了一百三十五人,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二多一点,考不中才是正常现象。
但南直隶各地的实力并不是很平均的,比如江北的凤阳府、淮安府、扬州府等地的文教水平就比较一般,有不少州县甚至一个举人都没中。
而地处江南的应天府和苏松常镇等府的经济发展水平很高,文教水平也水涨船高,一个县夺得两到三个举人名额也实属正常。
不过本次上海县上榜的三人排名都十分靠前的情况却十分少见,许多人都赞叹上海县的文教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只有赵鸿义和苏惟钧明白,他们两人这次其实算是走了狗屎运,若是公平合理地比拼的话,他们两个未必能拿到前二十名。
两个人在贡院大门外的照壁下站了许久,充分感受着那份金榜题名的喜悦之情,享受了在场众人或艳羡、或崇拜、或敬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