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的考试时间只有一个白天,如果在天黑时还不能答完,则给烛三支,如果蜡烛燃烧完了还是没答完,就必须无条件交卷了。
不过现在对赵鸿义来说,时间不是问题。经过在金陵书院的几个月特训,他写文章的速度就非常快了,而现在别的考生还在绞尽脑汁想着第一题的时候,他的第一题已经解决了,带来的优势非常大。
赵鸿义磨好墨之后,先将第一题的文章默写了下来。然后又花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分别将第三题和第二题的草稿都打好了。
赵鸿义望了望外面,阳光明媚,似乎时间还早,他再接再厉,又用了一个多时辰写了两道五经题。
看看天色似乎已经是正午了,赵鸿义也感觉肚子有点饿了,于是从考篮中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月饼吃了起来。
月饼这样的糕点口感好容易下咽,吃起来比较快,而且不用加热,很节约时间,最适合作为考场内充饥的食物。
吃着月饼,赵鸿义忽然想起过几天就要到中秋节了,今年的中秋节注定要在考场中度过,也算是一种难忘的体验了。
这时许多考生也纷纷拿出各种食物吃了起来,大多数人也跟赵鸿义一样吃的是各种糕点干粮。
吃完月饼后,赵鸿义喝了点水,又继续奋战。在申时刚过一半的时候,终于把七篇文章都写了出来。
他把所有的草稿都检查了一遍,修改了一些不太满意的字句,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将文章用工整的蝇头小楷誊抄到试卷上。
誊抄完之后又检查了一遍,随后将姓名、年貌、籍贯、出身、上三代履历、所习本经都写到了试卷上。
此时已经是酉时,日已西斜,天色渐渐开始有些暗了,赵鸿义在鸽子笼一样的号房里忙活了一整天,绞尽脑汁写了七篇文章,已经是头晕脑胀,精疲力尽,仿佛身体被掏空。
他匆匆收拾好东西,叫来号军交卷。号军领着他来到受卷官处交了卷,便可以出场了。
至于他的试卷,此时被称为墨卷,由弥封官负责密封姓名,誊录官负责用朱笔重新抄写一遍,对读官负责确认抄写无误,重新抄写过的试卷被称为朱卷,这是为了防止考官认出考生的笔迹。
墨卷会留在外帘由受卷官保存,朱卷则送入内帘由考官批阅,考试结束前,内外帘官是不准见面的。
赵鸿义出了场,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赵大禄和赵大喜两个按照吩咐正在贡院门口等着他。一问才知道苏惟钧已经比他早了两刻钟出场,此时恐怕已经回到三山街了。
回到万卷书楼后,赵鸿义与苏惟钧一起吃晚饭。在饭桌上,赵鸿义有些欲言又止,苏惟钧见他这副模样,便笑道:“想问什么就问,不用吞吞吐吐。”
赵鸿义道:“我就是想问问你考得如何?有没有希望中举?”
“我已经尽我所能,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苏惟钧答道:“不过这回金陵书院算是帮了大忙,第一题竟然押中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赵鸿义也赞同道:“我看到考题时也差点吓一跳,这回真是瞎猫碰到死老鼠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别的考生也拿到了金陵书院押的题目?”
“这恐怕只有严世伯才知道了,不过最近最好不要提起这事,以免走漏风声,万一被人举发,可不是闹着玩的。”苏惟钧提醒道。
“这个我懂得,我看连严世伯给我们的那些题目最好也销毁掉,以免节外生枝。”赵鸿义提议道。
苏惟钧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小心驶得万年船,今晚我们便将那题目烧掉。”
次日两人没有出门,在万卷书楼里休息了一天,舒缓一下紧张的心情。
到了八月十一日晚上,两人又是在半夜被仆役叫醒起床,去参加乡试的第二场考试。
这天晚上的贡院街比第一场的时候更加热闹了,因为第一场考试才是能否中举的关键,而后面两场都是走过场而已。
第一场考得好的人这时大多兴高采烈,与身边的同伴高谈阔论着,一脸的春风得意;而第一场考得差的人这时也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心情反而更轻松了。所以这时考生们的压力普遍小了很多,气氛自然要比第一场的时候更加活跃。
第二场考试的流程和第一场是一样的,也是点名、搜检,然后找到自己的号房,等待考试开始。这次考场里倒没有像第一场那样闹出号舍里有蛇的幺蛾子,一切都很平静,普普通通。
第二场考试的内容是:“论”一道,“判语”五条,诏、诰、表任选一道。这些大都是朝廷办公时所用的公文,考察的是考生们的应用文写作能力是否能满足做官的要求。
这种应用文写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不难,对于赵鸿义这种在金陵书院受过训练的人来说更不在话下,刚到午时,就有许多考生交卷了。
赵鸿义也不管别人的进度如何,他只按照自己的节奏认认真真地做完所有的题,检查过无误之后才誊抄到试卷上。未时过了一半的时候,赵鸿义也交了卷出场去了。
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赵鸿义又去参加了乡试第三场的考试。
第三场考的内容是经、史、时务策五道,大约就是考察考生对治理国家有什么见解和建议。
这种策论题设立的初衷是为了发现治理国家的人才,其目的性是很强的。
然而科举考试在大明经过了一百年的实践之后,第三场考试的结果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
而且大多数考生的信息获取渠道极为有限,朝廷的基本动向只能通过邸报来获取,对国家的各方面状况几乎是两眼一抹黑,所以也不能指望他们能写出什么有水平的策论来,只能渐渐沦为走过场。
第三场考完之后,乡试就结束了,而考试结果要等十天到半个月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