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和我说说话吗？”方火火带着哀求问道。
他此时已经高度精神紧张，距离崩溃只有一线之隔了，要是再不找人倾诉，他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发疯。
那个男店员沉默了片刻，然后就坐在方火火面前。
“你边吃边说。”
方火火咬了咬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后就像是倒垃圾一般，将这两天的诡异经历悉数告诉了男店员。
时针不知何时指向了十二点，泡面吃完了，该说的话也全都说完了。
“你这也太吓人了吧？让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这该不会是你编出来吓唬人的吧？”男店员一副毛骨悚然的样子。
还用手使劲撸了撸自己的肩膀，仿佛鸡皮疙瘩已经掉一地了。
方火火苦笑道：“我也希望这是我编的。”
男店员就不吭声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只是憋得太难受了，要是再不说出来，我怕我要疯了。”方火火苦笑低头。
“我理解，任何人遇上这种事，都会发疯。”男店员拍了拍方火火的手，以示安慰。
见对方能与自己共情，方火火心里明显好受了些。
“对了，你刚才提起过一个老太太是吧？”男店员问道。
“对，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个老太太...”男店员的表情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是不是长我这样的？”
一股寒流瞬间从方火火的背脊直冲天灵盖。
他清晰的看到眼前的男店员，形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模糊，最后化成了那个老太太的模样。
此时，她如同第一次与自己相遇那般，正一脸凶狠，恶狠狠的瞪着他。
又来了，原来她也是！
“哈哈哈...对！就跟你一个挫鸟样！”
方火火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疯了！
他也只是个普通高中生而已，在持续不断的高压精神轰炸下，他的精神已经彻底错乱，一开始只是麻木，但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对恐惧的感知，变得疯癫失常。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方火火看到那张跟鬼一样的苍老面容死死地贴着他的脸，那一双怨毒的眼睛与他的眼睛仅有一厘米的距离。
方火火莫名的觉得怨恨！
来啊！我不怕你们！
来杀了我吧，让我变成你们的一员，然后...
我再像你们对我那样，折磨你们，摧残你们，虐杀你们！！！
一种不属于人类的疯狂、变态、扭曲的情感，突然从他的体内爆发出来。
压抑到极致，就是疯狂的爆发！
正当这时...
当啷...
一声突兀的铃铛响，毫无预兆的从左侧传来。
那鬼老太立刻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触电般的从方火火身上跳了起来，然后如临大敌般退到一旁。
同时赔着笑道：“别紧张，我没打算伤害他...”
她在和谁说话？
方火火想望向鬼老太看去的地方，但是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了，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直到一双极具年代感的红色绣花鞋，映入他的眼帘...
呵呵，又来一只吗？
老子还真是受欢迎啊！
好！好得很啊！
你们不是要等着我吗？你们不是要不见不散吗？
我来了！变成厉鬼的我来了！
我们在另外一个世界重逢，不见不散，也不死不休！！！
等着我！！！
这一刻，方火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极度疯狂的咆哮！
........
两天后，方火火在医院醒来了。
毛铁生找了他一晚上，最终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土坡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他，然后把他送来医院。
而据毛铁生所说，那附近根本就没什么便利店，而是一片沾满杂草，没有人烟的荒地。
很遗憾，他也没有变成厉鬼。
但也算不上是个人了。
因为人类，是不可能拥有一双看似平静，但眼底深处却隐藏着只剩下极致疯狂和无边怨恨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当它被玷污后，心灵的窗户就变成了地狱的门户，阴诡、瘆人，仿佛凝聚了全世界的恶毒。
方火火不知道那些东西为什么没杀他，他也不在乎，因为他的意图依旧没变...
他要将它们，赶尽杀绝！
一个不留！！！
也许就连方火火自己也没发现，他的精神状况和心理倾向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正当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美女医生双手插兜走了进来。
“小方，好点了吗？”
方火火没有理她，依旧呆呆的注视着天花板，目光空洞且没有焦点。
“哎，你别这样，就算生活再怎么艰难，日子终归是要过下去的...”美女医生来到方火火跟前，弯腰看他：“你要是实在不想和我说话，那要不...”
“你和她说话？”
她的脸变了！
是那个阴魂不散的老太婆！
她又出现了！
这一次，方火火的目光终于开始缓缓聚焦，然后充血，顷刻间就爬满惊怖的血丝...
他猛地扑向对方，双手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声嘶力竭的咆哮道：“你该死！该死！”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你已经不是人了。”
她竟然还在笑？
“你该死！你们都该死！”方火火目眦欲裂，恶毒的咒骂着。
“冷静点，我是来帮你的。”她又变回了那个美女医生，表情平静的看着方火火。
“咯咯...咯咯咯...”方火火喉咙发出非人般的诡异笑声。
帮我？
真以为我傻，没听说过鬼话连篇吗？
“你仔细想想看，我们两次相遇，我有害过你吗？”眼看方火火不信，女人淡淡道：“第一次，我阻止你去送死，第二次，我赶走了来找你的它们，而这一次...”
“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
方火火猛地一愣，的确，要是没有她，自己早就去了丰源旅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方火火的双手依旧没有松开，就算对方说的有道理，但也不排除她在骗自己的可能性。
毕竟鬼玩人的故事他也听过不少，那些东西最喜欢耍人玩，把人耍得发疯发癫，一点点把人折磨死。
“直入主题吗？我喜欢！”女人笑了，说道：“关于我们这类人的说法有很多，摆渡人、拘魂使、黑白无常，但民间最通俗的说法是...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