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红教喇嘛重重击掌,大声道:“错,天之包地,形如鸡子,乃是天大!”
“啪!”
坦巴桑布拍掌还击:“错,在我心中,佛法最大,佛法之下,众生平等,天与地自然恒同!”
红教喇嘛脸色一变,不料坦巴桑布这般机智,竟然把天地置于佛法之下,从心学破了自己的发问。
可他辩智无双,坦巴桑布这一答虽然刁钻,依旧在自己射程范围之内,当即拍掌:“错,我心中是空,没有佛法,我认为天大,天便是大!”
“啪……”
“你错了!根本不存在“天大”这种事,因为你心中是空,“天”根本不存在,所谓“天”不过是你的意识对宇宙产生分别心的一种误解。所以“天”只是你的一个幻象。那么,既不存在“天”,也就不存在“天大”这件事。”
红教喇嘛脸色骤变,咬牙切齿盯着坦巴桑布。
这坦巴桑布怎么一改往日那般懦弱无能的形象,变得伶牙俐齿起来,难道他也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红教喇嘛脸色瞬间阴翳下来, 坦巴桑布他怎么敢的!
哎呦,原来这就是辩经啊,游客们看着一群喇嘛在台上吵架,全都兴奋起来了。
出家人吵架诶,真是活久见,快拍下来,快拍下来!
王一瞧着几人争辩,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到后面就略感乏味,正准备离开时,忽然察觉那几个外国人似乎有什么异动。
他眼神微动,身形一闪,当即偏了一个角度,朝着几人的方向跟了过去。
…………
“皮特,你说的人为什么还不过来?”
“你给我闭嘴!”一个外国人冲着自己黑人同伴吼道:“你已经啰嗦了两个小时,再敢多嘴,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塞进你的屁眼里!”
旁边黑人同伴连忙闭嘴,嘴里却嘟囔着:“明明是你轻信了那个黄皮猴子,怎么还不让人说话了。”
皮特忍着怒火,正要给他一拳,忽听旁边传来一阵响动,两人望去,正好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钻了出来。
他手扶住腰间,那是平时放枪的位置,连旁边的黑人同伴也是一样的的动作。
“谁!”皮特猛地开口,却不是英语,而是一口流利的英语。
那人身影一顿,随后小声道:“可是皮特先生?”
皮特眉头一皱:“你是马先生的人?”
“没错!”那人点点头,朝着两人快步走了过来。
皮特和同伴对视一眼,均没有放下警惕,等到那人离他们只有四五米的时候,皮特掏出手枪,对着那人猛地喝道:“停下!”
那人瞬间止步,有些不快道:“皮特先生,你什么意思?”
皮特眼神变得如鹰隼一样锐利,冲着来人问道:“你如何证明你是马先生的人?”
“怎么证明?”那人也被问懵了,半晌,才淡淡道:“我有马先生送的手串算吗?”
皮特眉头一皱:“拿出来看看!”
那人伸手入怀,但是皮特的身子也瞬间紧绷起来,枪口直指对方心脏。
他受过专业刺杀训练,只要对方掏出来的东西不是手串,他有信心在0.1秒的时间里将对面射杀。
幸好,对方并没有欺骗他,规规矩矩掏出了一串黑色手串。
皮特见状,长呼一口气,看来对方确实没有问题。因为这串手段就是他送给马先生的,不可能有第二人知晓。
皮特收起手枪,示意对方上前,皱眉道:“马先生为什么会派你过来?他人呢?而且你迟到的太久了?”
那人眼神平静,毫无歉意道:“皮特先生,真是不好意思。马先生并不是不过来,而是他现在红教敏丹寺里,正被人监视着呢。就连我也是废了极大的功夫才赶到这里。”
“unbelievable!”皮特眼睛猛地睁大,情不自禁蹦出一句英语,不可置信道:“他怎么会混进敏丹寺,摩古谈可不是好惹的,难道他不要命了?”
“皮特先生可真是小瞧马先生了。”那人却露出不屑的神色,说道:“马先生不仅进入了敏丹寺,更被摩古谈当成上宾对待,虽然被监视,那也是马先生自己请求这么做的。”
“马先生到底要干什么?”皮特不悦道:“难道他忘记了当初合作的要求吗?为什么要招惹那个摩古谈?我们的任务是帮助达拉当上大教主,而不是去做一些无谓的事。”
那人示意皮特冷静,说道:“皮特先生最近才过来藏边,恐怕不知道藏边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皮特脸色一变:“怎么说?”
“达拉活佛不安分,被南宫抓到了把柄,如今南宫已经差不多明确表态,在德试之上不会支持黄教,除非他能跟明空藏一样,赢得经、力二试,才可能当上大教主。”
“shit!”皮特脸色一变,低声骂了一句:“为什么这边的情报人员没有告诉我这个消息?”
那是眼露嘲讽,淡淡道:“那只有一个解释,你的人已经不可靠了。”
“可恶!”皮特脸色阴翳,低怒道:“那个达拉竟然敢骗我,他不过是美丽国养的一条狗罢了,离开我们他什么都不是!而且他拿走了国会批下来的一千万美元经费,恐怕头儿要被国会问责了。”
“不行!”他眼珠一转,下定了决心,掏出一部卫星电话:“我必须把这个情况跟头儿说清楚,可恶的达拉……”
就在这时,旁边人却伸手阻止了皮特打电话的举动,说道:“皮特先生不用这么着急,我今天来就是来给皮特先生说说马先生的打算。”
“什么打算?”皮特放下电话:“你不要告诉我他决定捧摩古谈上位?”
“有何不可呢?”那人哈哈一笑:“美丽国扶持达拉,不过就是想要渗透藏边罢了,只要达成目的,扶持谁不是扶持呢?”
皮特皱眉,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半年前我们就和摩古谈接触过,对方并不好说话,就算把他捧上来,我们也不好控制他!”
“以前确实是不好控制。”那人缓缓道:“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皮特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道:“马先生把那个东西给他了?”
那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皮特彻底维持不住表情,骂道:“他要把魔鬼放出来吗?真是个疯子!”骂完之后,又呵呵笑了起来:“不过我喜欢他这股疯劲,只有让藏边乱起来,才有我们施展本领的机会!”
皮特想了一下,又道:“我们要马先生打探的东西,打听到了吗?”
那人摇摇头,说道:“索南说了一部分,但他已经死了,现在就看摩古谈那边,只有他们两个的消息合起来,才能找到真正的地图,但这件事急不得。毕竟摩古谈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皮特点头应道:“这样考虑是正确的,那马先生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
那人这才转头,严肃道:“马先生需要你们帮忙去找一个人!”
“谁?”
“黑教法王——辛无忌!”
“他?”皮特脸露惊讶,但没有什么疑惑的表情,显然也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找他?”
那是摇摇头:“马先生说了,此人是控制摩古谈的关键,务必要在默朗钦莫结束之前,找到此人。”
皮特心中一凛,事关藏边大局,他也变得严肃起来,说道:“那你替我转告马先生,我会把人亲手送到他的手上。”
“希望如此!”那人深深看了一眼皮特,又道:“马先生交代,现在是多事之秋,没有特殊情况就不要召唤他了,等到大局已定之后再畅谈。”
“当然!”
皮特脸露笑容,对于能够给任务提供帮助的人和事,他都不吝于奉上最大的善意。
那人点点头,说道:“那今天就先这样,我先走了,记得多留意辛无忌的消息。”
“没问题!”
看着来人身影消失在山坡处,皮特表情瞬间阴沉下来,旁边的黑人同伴凑过来道:“皮特,我们现在要去找那个辛无忌吗?”
“不!”皮特摇了摇头:“辛无忌的事不急。”
“那我们……”同伴迟疑出声。
只见皮特咬牙切齿,恶狠狠道:“先去找达拉,必须让他明白欺骗美丽国的代价!”
黑人同伴神色一惊,瞬间收敛,他最清楚这位中情局的王牌特工同伴,是一个怎样的危险人物。
等到两人彻底走远,躲在一块岩石后面的王一终于走了出来。
在“无相之相”遮掩身形之下,他们三人竟没有一个人发现王一的踪迹。
王一皱着眉,仔细梳理着几人刚才话里的信息。
他现在可以确定一点的是,马荣应该躲到了摩古谈的麾下。
他自然可以无声无息潜入敏丹寺,但在不了解摩古谈与马荣的实力之前,想要悄悄杀死对方而不惊动旁人,只怕也很难。
他原地踌躇了几秒,望向先前马荣同伙离去的方向,有些不解。
摩古谈眼皮子底下,他们是怎么做到串联的呢?难道红教里面也早已经被渗透了。
他心思一定,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
就在此时,辩经大会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几组喇嘛在场上吵得唾沫横飞,面红耳赤,却又各不相让。
坦巴桑布和红教喇嘛也一样辩到了僵持不下的地步。
相比于红教喇嘛的气急败坏,坦巴桑布就显得云淡风轻许多。
红教喇嘛此时眼中的怒火,好似要把坦巴桑布整个烧死。
外道贱宗不主动投降,竟然也敢来撒野,你哪里来的胆子。
坦巴桑布却是视而不见,两人之前未分高下,此刻却是由他发问了。
他缓缓睁眼,眼中神光爆射,极力击掌,口发一道霹雳:“底!”
这一声若惊雷滚滚,含恨而出,竟似要把他多年委屈一气扫尽,消尽胸口块垒。
红教喇嘛只觉耳膜都要震破,整个人也吓得脸色苍白。
旁边围观的其他红教喇嘛纷纷怒目而视,好像随时都会去围殴坦巴桑布一样。
宝日格则像一尊护法,守卫在他身边,一人对一群,眼神毫不退让。
为首的老喇嘛挥退了身后的弟子,大庭广众之下,确实不好大打出手。但他心中一样升起无边怒意。
外道野宗果然不可信,没有让他回归祖脉是对的,这个坦巴桑布,到底露出了狼子野心。
“天地万物,可是地、水、火、风四大皆有?”
红教喇嘛稳住心神,咽了一口唾沫后,狠狠拍掌道:“是!”
坦巴桑布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看的红教喇嘛心头咯噔一跳。
只听他脸色一正,厉声喝问道:“既然世间万物皆由地、水、火、风四大组合而成,请问冰块中的‘火’何在?火焰中的‘水’又何在?”
坦巴桑布本就是野路子出身,问出来的问题自然也另辟蹊径。想解释此问,非得精修道家五行不可。
红教喇嘛从小在寺中长大,习的是密宗经典,万法皆空,哪里接触过这个,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啪!”
“啪!”
“啪!”
看到对面迟迟不答,坦巴桑布连拍三掌,意为催促,同时也是咄咄逼人之意。
红教喇嘛脸色涨红,想要他给坦巴桑布认输,还不如杀了他。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若是继续拖延,留在台上更像小丑。一时间竟然大汗淋漓,如坐针毡。
半晌,看着周边嘲弄的眼神,他心中心气一泄,正要无奈认输时,却听坦巴桑布抢先道:“外门小宗,不敢为难大宗智者,坦巴桑布认输!”
“轰……”周围爆发出剧烈的议论声。
明明能赢,偏偏认输,搞的好像红教在强迫他一样,直接把红教架在火上烤,这踏马比杀人诛心还要恶心。
“你!”红教喇嘛满脸通红,一指坦巴桑布,忽然“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顿时晕了过去。
哗……游客们直接兴奋了,吵架把人吵吐血了诶,太刺激了!
坦巴桑布一整僧袍,缓缓下台与红教长老交错而过。
“你很不错,坦巴桑布!”红教长老阴恻恻道。
“多谢上师夸奖!都是一门祖脉,不必分高下!”
坦巴桑布微微鞠躬,站起身,脸色露出畅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