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美好的午睡就这样被那少年给搞砸了,本以为只要我自己摆烂,那么就可以躺平等死,谁知道,身边人一个比一个能卷,我压根没有机会当一个废物。
那少年身手好是俊俏,什么拳、掌、腿的功夫都耍的有模有样,这还没有上兵器呢,就已经这么能打了,别说要是有什么宝剑在手,想必那一定是放眼整个军营都无人能敌。
我在那军营郊外顶着中午的烈阳被他逼着练马步,邓小星估计是在营帐里没找见我,急匆匆的从远处跑来。
“姐......姚大哥,我找了你半天,可把你找到了。”
邓小星见我半蹲着扎马步的样子,突然又惊又喜的喊道:“嗨呀呀,破天荒了,你居然放着大好的时光不去睡觉,跑来这里扎马步,姚大哥你要是被人挟持了你就眨眨眼。”
我此刻已经是腰酸腿软,大汗淋漓,压根抽不出精气神与她周旋,翻了个白眼,努了努嘴,朝那草丛中翘着二郎腿的教习师傅看去。
邓小星顺着我的眼神望过去,瞅见那少年,突然惊呼道:“狗蛋?”
那少年听见这个称呼,直接炸了毛,翻身从草丛里探出个脑袋,见到邓小星也是突然一惊,“邓大丫头!你怎么在这里?都说了多少次了,老子有名字的!别老狗蛋狗蛋的叫我!”
“姜狗蛋,你怎么在这里,不对,姜狗蛋,你怎么还活着?”
“姜也,我叫姜也,我有名字的,你别再叫我乳名了!”
我看着他俩打情骂俏的吵了起来,氛围相当的暧昧不轻,两人你来我往的,旁人根本插不上嘴。我美滋滋的看着两人掐架,一时间那教习师傅顾不上我,我就开始偷懒。
我从兜里拿出来一包先前姬发在南市给我买的枣花,开始边吃边看他俩掐架。顺便还不忘记煽风点火:“怎么你俩认识啊?”
“谁跟他认识了,我才不想认识只会在别人身后哭唧唧的姜狗蛋!”
邓小星咆哮。
“你说事就说事,你再提小时候的事情,我打你啊!”
那姜也说罢伸手就摆出了拳头。
邓小星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道:“你被我打的哇哇大叫找妈妈的样子,你不记得了是吧?”
“所以你俩从小就认识?”
“不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对我喝斥!
姜也看见我直接坐地上偷懒不练马步,又把气都撒我头上:“我让你休息了吗?”
来自姜师傅的压迫,瞬间吓得我连忙把手中的枣花都给扔了,马上扎起来马步。
“你小子,现在神气起来了是吧,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
邓小星说完就揪着姜也的耳朵。“我姚大哥也是你能吼的吗?”
那姜也也是可怜,七尺五的大个子,此刻被邓小星扭着耳朵,疼得哇哇叫。
“别揪了,耳朵,耳朵要断了!”
只见那邓小星瞅我使了个眼色,便拉着姜也往后面的树林里走。我当然理解她的意思,小情侣多年未见,要叙旧嘛,好说好说。
我冲她点了点头,她边一边骂着一边问那姜也:“你怎么来朝歌了,你娘呢?我爹妈怎么样了......”
原来这两人都是西羌人,二人打小就认识,姜也因为身子弱他妈怕他养不活,就给他取了一个贱名叫狗蛋。
西羌贫苦,他娘都以为养不活了,抱着八岁的小姜也也在雨里走了一天一夜,或许是爱子之心打动了上苍,路过的截教多宝道人见到,对姜也这个孩子颇有缘分,就给带回了蓬莱岛学艺。
姜也后来跟着自己的大师兄闻仲下山,为的是帮助太师匡扶成汤五百年的基业。
怪不得这小子看着年纪轻轻,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原来与我同为修道之人。而这么年轻就能常伴商王左右,成为商王的亲信,想必除了闻仲的引荐,自己也是足够出众。
那邓小星与他是儿时的情谊,两人从小就是邻居,邓小星跟随商人逃窜到朝歌时,还曾托付姜也照看家里人。
我看着这二人此刻打情骂俏、闲话家常的模样,忽然又想起来杨戬,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里,有没有替我照顾好师父。
但是又突然觉得自己这番举动颇为幼稚,师父她老人家法力高强、地位尊崇,从来是不需要他人担心和照顾的,毕竟她肩上扛着天下苍生,从来都是她照顾众生,没有众生照顾她的说法。
虽然如此,我还是很想念师父。
下午被姜也拉着练了马步,随后他又简单教了我一些近身的拳法、掌法。还真别说,有专业的高手指导进步就是快,以往我的功夫都是乱用,一套拳法打下来,既伤不了人又不连贯,只能平白的给人空子钻。
邓小星也在一旁学着,她在功夫上向来比我有天赋,又生的一副精瘦且有力的好身骨,这有了姜也的指导,一来二去进度比我快好多。
“邓大丫头今天就到这里啊,娘……”姜也本来又想喊我娘娘,我连忙给他使眼色,他便瞬间想起来今天中午我交代给他的,在旁人面前要喊我姚兄弟。
便又清了清嗓子道:“姚大兄弟还需要在练练。”
我被姜也耳提面命的盯着又练了一下拳法,他似乎还是不大满意。
“姜师傅若有疑问,可以直接与我提出,不必顾虑。”
我自知自己天赋平平,要是想把功夫练好自然要虚心学习,正视自己的短板。
“大……咳咳……嗯,那个让我教你武功的人,今日来是想让我看看你适合练哪种功夫,他好按照你练的功夫来给你锻造兵器。”
姜也说道。
我点了点头,看来这商王确实是真的待我不错,还要专属定制武器,为了收买我当真是煞费苦心。
见我没有什么说话,那姜也又道:“方才我与你交手了几招,又教你打了几套拳法,便知你底子太差,恐怕暂时还到不了用兵器的时候。”
一旁的邓小星听不下去了,冲上前来想要为我出头,“姜狗蛋,你怎么说话的,学了几套功夫,现在了不得了,都会瞧不起人了是吧。”
姜也被他骂的站在原地脸红脖子粗的,想还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笑了笑,对小星道:“你别凶他了,小星,可有带我的弓箭?”
“带来了。”
邓小星从草丛里的包裹里,取出来太子送我的良弓。
我接过那长弓对着天边的飞鸟拉满了弓弦,咻的一声,原本还在飞翔的麻雀一下子就被我射落了。
“好箭法!”
那姜也连连称赞道。
“原来姚兄弟的长处在这里,那便好办了。”
说罢他便满意的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姚兄弟虽然箭术精妙,但身手和功夫还是不可以放弃的,待狩猎过后,我再慢慢的一一授予你。”
“那到时候可就麻烦姜师傅了。”
说罢我礼貌的抱拳对他施礼。
同那姜也告别过后,我和邓小星在营帐中匆匆用过晚饭,便叫她回去了。
毕竟我今晚上还要去见南鄂那帮人。
我到了女娲宫,眼见着同南鄂约定的时辰就要来临,南伯侯父子却迟迟没有出现,偌大的女娲宫此刻仅有我一个人。
由于围猎在即,姬发被商王调遣去指挥围猎的事宜了,我估摸着他大概没有时间顾得上我,这次就没有让他陪同我见南伯侯。我向来也不是一定需要人伴随左右的娇弱性子,有些事情,本来就应该学会独自面对。
“哦,今日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那鄂顺今日穿了一件暗红色的衣裳,脚踏一双玄色暗纹靴子,褪去军装的他恭顺的像个文人,很难让人将他那张如弯月一般沉稳隐匿的俊脸,同那用匕首割人喉咙的残忍刺客联系在一起。
我微微一笑,背着手走向他说:“你今天不是也一个人?”
反应过来的鄂顺突然颔首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风度与优雅:“要不是我们如今都身负着国仇家恨,你我二人就这这月色,喝酒赋诗,舞乐吹篪,当真是人世间的一桩美事啊。”
他侧首看了看我身后的月亮,眼底里有着一种文人独有的忧郁和浪漫。
“鄂公子说笑了,在下既不会赋诗,也通乐理,更加不会跳舞,我啊只喜欢刀剑斧钺!”
我应着他的目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故意破坏着他的美好憧憬,想着自己这般的煞风景、伤风化的发言,必然能让他赶紧把该干的事情干了,我好回营睡觉。
只见那鄂顺突然如鬼影一般,闪到了我的身后,霎时间,一个冰冷的铁器已经抵在了我的喉咙上,“你喜欢刀剑?哪种刀剑?这种吗?”
南鄂的短兵器天下闻名,倒下的鬼魂无数,且往往出鞘了就要见血,尽管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但是在南鄂人的有着令人闻风丧胆一门功夫,叫塔莲鬼步,转瞬之间可以位移到敌人身后,快的诡异。
普天之下,除开西岐贵族百步穿杨的箭术,没有任何一种武功招式,能快得过南鄂人的短刀匕首。
我顿时感觉脖子上的肉在接触到那短刀的瞬间,已经被割开,但他显然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仅仅只是刮伤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
我冷哼了一声,强装镇定的答道:“公子今日约我前来,应该不是只想拉着我赏月的吧?”
没有听到我向他求饶这人似乎颇有不满,他将一个小陶罐塞到了我的怀里,我打开罐瓶一看,里面约莫有半个幺指尖大小肉色虫子,在不停的蠕动。
“这个蛊鱼水欢。”
鄂顺解释道。
“这个怎么种,直接喂给商王吃掉?”
我低头研究着那蛊虫,觉得它的隐蔽性极好,就这么小小的一只,悄悄放在商王的肉食中,哄他吃下去应该没有什么难事。
鄂顺却站在原地不说话了,冰冷的眼神里,又透露出一瞬间的怜悯和不忍,但这微妙的眼神极短暂,仅仅是我无意抬头看见他的那一瞬。
等我再去窥探那双眼时,他立即又换回了那作为伯侯质子的尊贵骄矜与冷漠疏离。
“不止是让他吃下,你可知他为何叫鱼水欢?”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
“鱼水欢,顾名思义就是因男女欢好行露水之事,而结成的蛊,所以说,要想这蛊真的起作用,要想那商王唯命是从,你就得同他欢好生情。”
那一瞬间我真的是如遭雷劈,恨不得将这什么劳什子鱼水欢,直接扔在地上砸死。
但是,死了这一条也没用,因为他们还会制作第二条、第三条、第一万条。南人擅用蛊毒,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做无数条鱼水欢。
我举着那罐子的样子被鄂顺看在了眼里,他眼底里都是嬉笑,“你这脓包,居然连砸都不敢砸,我还以为你听我说完那鱼水欢的中法,会当场翻脸呢?”
“你们是故意的?”
我才不信控制商王的蛊毒只有这一种,他们的蛊术天下闻名,为何偏偏只选这种荒唐淫乱的法子逼我?
“要想跟我们合作,就得做出牺牲啊,证明你的诚意啊,光凭你一张嘴说,我们怎么能相信你,万一你狡猾歹毒,是商王的双面奸细,我们可怎么办?”
他双手一摊,语气轻佻,没有半分认真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在谈合作条件,而是在讨论今晚月色真美。
当真可恶!
我咬牙收回了那鱼水欢,敛了涟神色,微微一笑,道:“好,我种,但是这蛊毒什么时候种,由我来定。”
鄂顺不屑的偏了偏头、抿了抿嘴,提醒我道:“无所谓啊,反正中了断肠蛊的人又不是我,当时候你毒发身亡,痛不欲生的时候,可以让姬发再去求费军医给你多开几副良药。”
我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伸出食指,指了指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般的泼皮无赖呢?”
他伸出手掌轻轻推了推我的食指,漫不经心的道:“人不可貌相啊,我的青丘小公主!”
“我与商王说得是你们要在围猎行刺,假如你们只是要他死的话,可以在麓山猎场试试,如果不想,那麻烦你们配合一下我,在猎场设下一点埋伏意思一下。”
我还沉浸在南鄂人的无耻之中难以自拔,此刻说话的语气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言语化成道道利刃,将这鄂顺射成刺猬,再眼睁睁的看着他疼死。
“女孩子家家的,不要那么爱生气嘛,你这皱着眉头都不美了。”
他没有正面的回答我,也没有正面的拒绝我,只是一味无聊的在言语上轻薄我。
我听完更是生气!
“哼!”
我死死的瞪了那鄂顺两眼,便愤怒的拂袖而去。
出女娲宫的时候,天空撇下一股惊雷,我此刻的心情就像这头顶的闷雷一般,暴躁的一触即发,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鄂顺满脸都是期待。
他在期待我的断肠蛊发作,痛不欲生的抓着他的衣袍求他。
待我走出几步之后,依旧安然无恙,我骑马离去的时候,鄂顺那脸上的期待,却又转换成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
“不可能,怎么会,难道她的断肠蛊......”
那鄂顺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