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快回家!”冰天雪地之中,一名老妇人站在朴素的木门前吆喝着。
一名穿着粗布棉衣的乌萨斯孩童蹦蹦跳跳地从落满积雪的小路上出现。
他的衣服上沾染着半融化的雪水,很明显能看出曾经在雪堆中玩闹的痕迹。
“诶呀!安德烈,你看看你,又把衣服弄湿了。”老妇人唠叨着,把男孩身上残余的新雪拍打干净。
“要是让你的爷爷知道了,肯定又要给你一顿皮带了!”
……
好黑,好累,好疼。
“安德烈…”
谁?
“安德烈长官…”
“怯者大主教…”
“懦弱骑士…”
谁在叫我?怯者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就连思维也被固定在一片黑暗之中。
“眼前”的黑暗之中,又隐隐跳动着晦涩的符文。
我死了吗?爱国者呢?
突然,黑暗之中,一束紫色的光束将“他”笼罩。
“吾主……为何要见一个……失败的护道者?”
……
这是一个位于乌萨斯与卡西米尔边陲的小村庄。
安德烈就出生在这里。
安德烈是不幸的,他出生时,他的母亲就因为难产,没能挺过来。
他的父亲是一名乌萨斯的士兵,在安德烈的母亲怀孕三个多月时,军队中有人送来了他父亲的阵亡通知书与一笔微薄的抚恤金。
安德烈只得与祖父祖母相依为命。
但安德烈也是幸福的,
他的祖母虽然爱唠叨,但是她是非常慈祥的,并且有着一手的好厨艺。安德烈非常喜欢她做的汤。
祖母的一双遍布皱纹的手总能把单调简单的食物做的有滋有味。也能把棉花与粗线变成一件件暖和的衣装。
他的祖父,通过特殊方法往返于卡西米尔,把乌萨斯的特产带到卡西米尔的边陲村庄去贩卖,一去就是一两个星期。
安德烈的祖父比较严厉,但经常会给他带来他最喜欢的骑士。
安德烈非常崇拜卡西米尔的骑士,家中的骑士刊物读了又读,他时常盯着书中简单的插图发呆,在心中畅想着骑士应该有的俊伟身姿、华丽明亮的铠甲和锋利优美的骑士剑。
他的祖母有的时候会问他以后想要做什么,安德烈总会回答,他想要成为一名骑士。
他的祖母总是会笑着摸着他的头,说到:“好好好,安德烈要做骑士,骑高头大马,娶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
如果祖父在的话,他总是会跟上几句:“还做骑士?哼,这小鬼头连去森林里摘菌子都不敢。就连羽兽叫几声都怕的不行的胆小鬼还想当骑士?”
“先练练自己的胆子吧!”
……
“风暴对成功与失败者一视同仁,赞美您的宽容……主。”
废墟之中,那个拳头大小的黑洞般的球体还在缓缓漂浮。
“我还活着?那我理应继续为主服务。”
“……是啊,我很累,虽然跟您恒古的生命来说,我也许有些无病呻吟。”
……
朴素但幸福的生活没有持续太久,在他十五岁那年,村子里爆发了一场矿石病危机。
纠察队很快上门,强制带走了几乎所有的感染者,村子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没人知道矿石是怎么爆发的,但安德烈在进入军队后,才逐渐了解了一些令人发指的真相。
一些矿场为了补充感染者苦力,会给一些村子的粮食中偷偷投放活性源石碎屑。
很不幸,安德烈的祖母也中招了,那一天,从外面回来的安德烈看见了拿着木棍站在家门口祖父。
祖父的眼睛红红的,精神也不好,一看到他,祖父便挥起了木棍,把他赶到了亲戚家。
安德烈不明白,为什么祖父要一边抽泣一边打他,他更不明白,在他印象里永远像钢铁一般坚强的祖父为什么会哭的像个孩子。
一个月后,祖父来找他了,他瘦了很多,也苍老了很多。
祖父怀里抱着一个被报纸与胶密封好的厚纸盒子。
接到安德烈后,祖父一言不发地往后山走去。
安德烈在土地上挖了一个坑,看着祖父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盒子放入坑里,接着一铲一铲地覆上雪土。
“安德烈,给祖母,磕头。”
这是祖母?呆呆地跪在地上的安德烈看着伏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曾经如同钢铁一般坚强的祖父。
他第一次咀嚼到了死亡的苦涩味。
命运在给安德烈开玩笑,在埋葬完祖母之后,祖父继续前去卡西米尔做小道生意。但是这一去,他再也没回来。
前去搜寻的村民只带回一本最新的骑士。
祖父死在了安德烈从来不敢涉足的森林,结晶粉尘化的现场只剩下了那本骑士。
……
“您允许我的怠慢?赞美风暴之主。感谢您赐我永恒的死亡。”
“恕我那微不足道的自我感动,感谢您赐予我,新生。”
……
后来,安德烈改名安德烈柯德,加入了乌萨斯的军队。也许是他的懦弱与胆小,他得以在残酷的战场中一次次的存活。
那些跟他一同参军还嘲笑他胆小的同龄青年,大都因为他们那过度的热血冲昏头脑,早早地战死在泥泞的战场上。
他很听话,不断积累的军功也让他一点点地晋升。
直到成为马耶格里奇号巡洋舰上的一名陆战队军官。
他时常看着自己沾满鲜血与油污的双手。
自己曾仰慕中的骑士,因此,他特地改了个名。
但是现在,他却化为了无辜者的刽子手,他曾无数次挥手,向手下的士兵传达对感染者的屠杀命令。
看着那些无辜的感染者,他时常想到那天跪在祖母坟前痛哭的祖父。
他想赎罪,但他现在深陷帝国的泥沼之中。
直到--风暴的到来。
风暴洗去了他的痛苦,给予了他新生。
他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名骑士,在拥护风暴之主的同时,进行自己的赎罪。
……
“我赢了吗?那名战士怎么样了?”
“*你赢了,他还活着。”命令方块代替了凋灵风暴,亲自与怯者对话
“那就好。”怯者已经听不出区别了。
“眼前”的光幕越来越亮。怯者感觉自己正在上升。
“致……崇高的死亡……”
原本黑洞般的球体颤抖起来,紧接着,球体分裂,一道黑色的光芒没入地下,另一只黑紫色的圆珠则落入废墟之中。
远在卡西米尔的一处密室内,一只黑色头盔突然落下两行灰褐的碎锈,为它逝去的主人啜泣。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正的死亡,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