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一只牧群在通道里游荡着,它拖着疲惫的残躯,那遍布源石结晶的喉咙时不时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嘶吼声。
当那只牧群慢悠悠地转过头后,一只闪烁着暗紫色光痕的弩箭陡然飚射而来。
那支紫箭精准地射入牧群士兵相对脆弱的眼眶。
锐利的紫箭刺入大脑,巨大的冲击力将牧群的脑部搅成了一片浆糊。
牧群抽搐着倒下,浮士德的身影悄然浮现。
他看着断裂的箭杆,又看了看丧失生机的牧群。
“又一个……”
纵使他本着能躲就躲的原则避开了绝大多数的牧群,但是他还是不得已用掉了两支弩箭。
循着踪迹,浮士德一路追到了这里。他抬起头,看着墙壁上的路线图。
“梅菲斯特,你在这里吗……”
此时,石棺停放室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一只羽兽样子的怪物正趴卧在废墟之上。浅绿色的羽毛沾染着灰尘与碎石,宽阔的羽翼无力地扑在地上。
这只生物的躯体上遍布伤痕,血液染湿了羽毛,一片片的烧伤将羽毛与皮肉混在一起。
纵然如此,巨鸟那半张的喙中依然源源不断地流出不详的刺耳歌声与逸散的粉尘。
在这诡异的歌声中,牧群变得越来越狂暴。
源石加剧增长,与血肉摩擦发出令人感到惊悚的咯吱声。
牧群们嘶吼着,拖动着残破的身体不断向罗德岛的小队发起冲击。
“注意!那些光尘正在治疗宿主士兵!”
“当心那些萨卡兹雇佣兵,不要让他冲破防线!”
“Mon3tr,拦住那些萨卡兹。”凯尔希看着手中的终端,这里的源石粉尘浓度还在不断升高。
不行,这样下去,一旦那些宿主士兵粉尘化,引发的连锁反应将会不堪设想。
必须速战速决了,但是眼前这些陷入狂暴的牧群士兵确是一个麻烦。
它们不知疲倦,没有恐惧与痛觉,就连身体机能也在源石的侵蚀下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就在这时,远处的黑暗中陡然亮起一抹紫色。
不久前,浮士德也循着踪迹找到了这里。
他戴着一个防毒面具,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盘卧在废墟之上的怪物。
“梅菲……不……伊诺……”
纵然那只巨大的怪物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类的身体特征,但浮士德依然一眼就能认出。
那就是梅菲斯特,那就是伊诺。绝对不会错。
“怎么回事……不……这不对……”
他能看出梅菲斯特的痛苦--一如那些被他操纵的牧群。
巨鸟那无意识的,呢喃般的歌声传进浮士德的耳中。
浮士德神情一阵恍惚,在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在他们逃离那个地狱一般的家乡之前,伊诺还能唱歌的时候。他就经常唱这首歌给浮士德听。
突然,头部的一阵胀痛让浮士德皱起了眉。
“不……他已经……不是梅菲斯特,不是伊诺了。”
浮士德深吸了几口气,在防毒面具的遮盖下,传入耳中的变成了更为粗重的呼吸声。
浮士德知道,如何帮那些牧群摆脱痛苦。
那就是--干脆利落地杀死他们,给他们解脱。
浮士德伏下身体,将复合弩架好,他只剩下两支弩箭了。
那只梅菲斯特化为的巨鸟什么都不关注,它只唱歌,就连那些狰狞的伤口中流出的鲜血已经在它身下汇集成为了一滩血池也丝毫不在意。
那些狂暴的牧群并没有发现隐藏起来的浮士德。
浮士德只有两次机会。
转动滑轮,弩箭上膛,浮士德调试着瞄准镜,将巨鸟低下的后颈套进十字准心内。
哑光的黑色弩箭逐渐覆盖上一层暗紫色的光芒。
浮士德的手指有些颤抖,轻轻搭在扳机之上,半身着沉重的呼吸,护目镜上浮起一片白雾,又消散下去。
很久之前,他便不会因扣下扳机杀人而紧张,但现在,他却浑身发抖。
浮士德轻轻阖了阖眼,眼前浮现出他们刚刚逃离家乡时的,伊诺的模样。
“说好的哦,我们要一直一起--活下去。”
“伊诺……”
浮士德睁开眼睛,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扣下扳机,紫箭瞄准巨鸟的后颈呼啸而去。
空气中划过一道鬼魅般的暗紫色痕迹。
“噗嗤!”
白色的羽毛与血液飞溅,巨鸟那永不停歇的歌声宛若拉闸一般骤然停下。
那低下的头颅彻底倒了下去。
巨鸟的后颈上,紫箭的箭杆几乎完全没入血肉之中。
“就是现在!Mon3tr!上!”
“嘶-!”M3发出一阵嘶鸣,撞开围在它身边的牧群,直取巨鸟而去。
“术士干员!狙击干员!快速清理A2区域,然后火力向B4延伸,彻底分割这些宿主士兵!”博士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
形势瞬间逆转。
浮士德放下手中的弩箭,一滴泪水自他的脸颊滑落。
他从来不会落泪,无论是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多么残酷的战场上,他都没有落过哪怕一滴眼泪。
浮士德站起身,再次看了一眼那倒下的巨鸟,随即转身,走进黑暗的通道之中。
此时,博士仿佛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向浮士德伏击时的方向。
“有人在帮我们,博士。”凯尔希一边说着,一边翻出出应急手术用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证明我赌对了。”
“你知道吗?”博士隐藏在兜帽中的眼睛翻了下白眼。
“我讨厌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凯尔希医生。”
“这些节外之枝交给我处理就好。”凯尔希并没有看博士。
“博士,您只需做好您的工作。当然,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此时,在地面上,迷迭香与阿米娅一行人遇到了一个拦在路上的人。
怯者手持破城矛,身披厚甲,站在罗德岛小队的必经之路前。
他的身后,就是高耸着的核心指挥塔。
“请回吧,魔王,以及你的拥护者们。”
怯者看着阿米娅,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便流露出一种坚不可摧的厚重感。
“公爵不想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