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娜正在整理着她和塔露拉的物品。南方的寒雪期相比于西边,同样不逞多让。
只有左手能正常使用的阿丽娜工作的并不顺利。
“诶?这是…”
忽然,一个鼓鼓的档案袋子掉到了地上,胡乱缠起来的线头松散开来,一张张信纸散落一地。
阿丽娜拿起一张,认出来那是塔露拉的字迹。
“晖洁:
来到南方已经将近一年多了,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城市群的边界线了。
到那个时候,我们的情况会很艰难,军舰会在航道上四处航行,军队也不会再像雪原那样懒散。
我们将要面临乌萨斯这个庞然大物。爱国者先生曾经问过我,我做好准备了吗。
当然,我将团结他们。整合运动现在是感染者的一团炬火,它不能熄灭。
随着我们的壮大,我见过很多自私自利甚至贪得无厌的感染者。虽然我知道他们是饿怕了,冻怕了,但我还是会时常想起我们几个人刚刚走上雪原时,加列他说的,‘我们宁愿跟着你死在雪原上!’
……加列牺牲的很早,我几乎忘记了他的脸。
我很害怕,晖洁,我害怕我会忘记和我一同斗争的战士们。我害怕会忘记你。
……”
阿丽娜知道了,这是塔露拉给她的妹妹写的信。
塔露拉曾经跟阿丽娜提起过她的妹妹,陈晖洁。
当时塔露拉脸上带着笑意,略带幻想地形容着她的妹妹长大后的样子。
阿丽娜看了看落款,已经是寒雪期之前的了。
好几个月前的信件。
阿丽娜以前经常能看见塔露拉给她是妹妹写信,虽然这些信没一件能够寄出去,但塔露拉却是乐此不疲。
现在,她已经很少再看见塔露拉写些什么东西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塔露拉…变了。
她现在变的…很是内敛。
她身上那种无时无刻都在燃烧着火焰给人以温暖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她跟爱国者和盾卫争吵,语气和内容也愈发尖锐。
现在有的时候,阿丽娜甚至一整天都见不到她。
阿丽娜能够感觉到,塔露拉正在向一片阴谋般的黑暗中奔跑。
阿丽娜捡起散落在地面上的信纸,接着将它们整理整齐,重新放进袋子里。
仔细将袋子封好,阿丽娜认真得将这个袋子放在了一个稳妥的地方。
她还记得与塔露拉的约定,那是他们刚刚跟爱国者的游击队合流的时候。
塔露拉跟她说要带她去见见陈晖洁,两人要一同将自己写下的信交给自己的妹妹。
那个时候,自己还打趣道
“说不定当我们见到你的妹妹的时候,这些信都足够编成一本书出版了呢。”
“哈,那倒也不错,当个作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树林里,浮士德正在到处寻找梅菲斯特。
“伊诺!伊诺!”
浮士德背着弩箭,呼唤声一遍遍地回荡在树林里。
“萨沙!”就在浮士德有些着急的时候,梅菲斯特从一片树丛里钻了出来。
他的表情有些兴奋。
“看这个!萨沙!”梅菲斯特指了指自己脚边的一只小生物。
浮士德低头看去,眼前的生物让他皱了皱眉。
那是一只兔子。嗯…或者说曾经是一只兔子。
这只兔子的身上生长着源石结晶,皮毛一片一片地脱落,样子很是…唬人。
“伊诺…这个是…”
“可爱吧?”梅菲斯特摆了摆手,那只兔子就开始围着梅菲斯特蹦跶。
“这是我的新朋友,当时它快要死了,我用源石技艺救下了他。”
“然后我想着让它不会因为一点小伤就死掉或者饿死,我就把它变成了这个样子。”
“萨沙,现在它不会死了!”
梅菲斯特带着邀功的表情,绿色的眸子有些兴奋地盯着浮士德。
“伊诺…你…”浮士德想要说些什么,但始终说不出口。
“……”浮士德沉默了。
“萨沙?你怎么了?”梅菲斯特收起了笑容,有些疑惑地向浮士德问到。
“…没事,我们回去吧,塔露拉姐姐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哦~好~”
梅菲斯特一蹦一跳地跟在浮士德身后。
那只“兔子”也一蹦一跳地跟在梅菲斯特身后。
“欸,萨沙,你知道塔露拉姐姐去干嘛了吗?”
“嗯…好像是我们白天截下的那一队感染者押送队伍,有一辆车失踪了,塔露拉姐姐他们正在寻找那群人。”
……
此时,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雪怪小队。
走在队尾的大熊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唉…这天气…要是能喝上一杯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该多舒服啊。”
一旁的叶夫根尼白了他一眼。
“哪有酒让你喝啊?现在情况越来越严肃,大尉不是早就下了禁酒令了吗?”
这个时候,一名走在他们前面的雪怪突然慢了下来,慢悠悠悄咪咪走到两人身旁,神秘兮兮地说到:
“欸,我这还有一瓶,乌萨斯特饮,要不要咱分了?”
大熊闻言,眼睛一亮,但叶夫根尼却是浑身一抖。
他不留痕迹地抬眼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叶莲娜和温娜,接着暗搓搓地收回了目光。
“你疯了?大尉怎么惩罚我们暂且不提,你不怕大姊或者温娜姐给你挂树梢上?”
“啧,就问你喝不喝吧?”
“嘶…”叶夫根尼眼睛转了两圈,接着贱兮兮地笑道:“喝,为什么不喝?”
“喝是肯定要喝的,但不是现在。”
温娜的耳朵动了动,她听到了后面几个人的小心思,但她并没有什么动作。
他们不真的违规温娜也不会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一旁牵着她的手的叶莲娜突然停了下来。
“嗯?叶莲娜?怎么了?”
叶莲娜抬起头,灰眸倒映着灰色的天空。
“没什么,只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叶莲娜摇了摇头。
“继续走吧…”
温娜此刻却好像是嗅到了什么
小小的鼻尖耸动,她隐隐约约间闻到了一丝烧焦的味道。
“唔…”
……
远处的村庄,冲天的火光自留着眼泪的德拉克周身席卷开来。
塔露拉的火焚烧过军队的刀刃和弩箭,阻挡过纠察队的进攻。
如今,这些火焰张牙舞爪地攀附在普通人的屋子、衣物以及脂肪上。
“啊!火!火!”
“你…你这怪物!你在干什么!”
…
“你们怎敢-你们…”
“哪怕你们将他们赶走…”
“哪怕你们是痛快地杀了他们…”
…
“呜呜…爸爸…妈妈-”
“啊!我们的孩子!他还是个孩子!你这长着石头的畜生!”
…
“他们何尝不是?那是一车孩子…感染者孩子…”
“就因为他们长着石头…”
“你们将他们,那群孩子…扔进仓库等死?”
…
“你这牲口…我诅咒你!我诅咒你!皇帝在上!皇帝!扫清、杀光所有的感染者吧!”
“啊啊啊啊啊!救命!”
…
塔露拉从来没有对着他们说过。
“你们…理所应当地将他们折磨致死…”
流着泪的塔露拉突然笑了起来。
“我憎恨你们。我明白了,只要你们,以及其他像你们这样的人活着…”
“乌萨斯,不,这片大地…将永无宁日!”
恍惚间,她看见了自己,一袭黑色裙装的自己。
“塔露拉”正坐在那个熟悉的殿堂上的熟悉的椅子上。
“塔露拉”正笑着看着自己。
她的嘴巴开合,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会走上…我为你铺设的道路。”
“塔露拉,你就是我。”
“我,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