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凝珠是她的主意,方子也是她配的,你不爱吃你给人家吐出来!”
面对着被死神束缚住的、还在张牙舞爪的鬼女未,骷髅法师胆子大得很,直接和她对吵了起来。
鬼女未也不甘示弱,“就算不是她的血,这个浓度的血灵,你杀了多少人!?”
骷髅法师听着鬼女未的误断,连忙澄清:“我和你说!这死神和我师姐都在呢,你不要乱说话!这凝珠是我从血海提炼的,过程没有任何人员伤亡!而且我就是动手杀人,也绝对不会残害无辜!”
“放屁你!”鬼女未大骂,“血海我又不是没见过!只是看上去是血染红的样子,实际上血灵稀薄得很!”
血海在鬼星上。当初被食人族灭族而后衍生出骷髅族的鬼星,死伤无数,血液汇入大海,将海染红。也有人惦记着血海中不可估量的血灵,但在血灵和死去人的怨念滋养下,血海中诞生出无数可怖的怪物,捍卫着已经死去的鬼星,同时,为血海添加新的燃料。血海的怪物,不会攻击骷髅族,这个同他们一样,由血灵和死者的怨念构成的怪物们。
“我用的血海里的动植物!血虫、血蛭、血螈、猩红草!”
或许是对于骷髅法师说得各种生物起了生理不适,也或许是血凝珠的效用上来了,鬼女未停止了针对骷髅法师。
血灵承载于肉体之中,多载于血液,流淌于身。但骷髅族比较特殊,血灵藏于骨中,而且持续地流失,需要血液一直滋养。
血灵不需要像食物那样的消化,就可以直接被鬼女未吸收,缓解身体的痛苦。
骷髅法师见鬼女未的脸上已经隐隐有了一丝红晕,也不吵了。
鬼女未静下来尝试调理身体内灵力的运行。血灵对鬼族人来说,是种可怕的东西,可怕在容易让人痴迷。骷髅法师说的管饱半年,是血灵被吸收入骨后,慢慢散尽再次让身为骷髅族的他感到饥饿的时限。鬼女未明白,这个时间对她来说没有意义。她最好现在就调整好灵力,将吸收的血灵分散到身体各处灵脉当中,以防血灵入体后聚集扰乱心智。
时间凝滞了几秒,一直拉着鬼女未的死神,见她终于不闹腾了,才松开了胳膊。
鬼女未指着骷髅法师,嘴上依旧不饶人,“今天先算了,我累了要休息!你,今后有的是机会和你算账!”
骷髅法师也重新收拾好背包,背上肩头,小声嘀咕着:“还算了,捡了便宜不饶人,还有理了!”
“你!”一激,鬼女未又要上前。
也亏死神反应快,又拉住了鬼女未,法师也机警,躲到了巫师身后。久不作声的巫师,冷不丁地抬高了手中的杖子,敲在了骷髅法师头上。鬼女未笑着,扯着鬼脸被死神拉走了。
二人的离去,让草屋中的一切,似又回归了平静。
巫师没有多说什么,在房内走动起来,整理着被碰歪的桌椅、坐垫。骷髅法师见了,抢在她前头摆正。巫师没说什么,拄着杖子坐了下来。杖子是遣人刚送来的,连同要带给骷髅法师的药。而那药,摆在桌上,被布包着。
法师望着坐在草垫上闭目养神的巫师。很久,才有些不愿地放下了包,将药装了进去。这药,和四香叶给他的血凝珠是一个功效——克制血性。不同的是,四香叶的法子,是让骷髅族吃饱了不饿,而巫师求来的药,是克制这种饥饿感。
药是求来的,向另一位神明。
隐隐地,灵力在预言者周身环绕,如她猜想,死神和鬼女未需要和那另一位神明大人遇上一遭。而这中间的指路人,当是她了。
巫师睁眼,骷髅法师已然在盯着自己,坐在地上,让自己即使不需要抬头就能看到他。
“师姐。我觉得我不需要这种药了,你没必要再为我向与你同级的神求药。”
骷髅法师说着,他心里清楚,比起克制饥饿,他想要那种饱足。
“不要忘记,你曾经是一个人。”
“我没有忘记。但是,我也不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妥。我是作为鬼族的将军,在对抗食人族的战争中牺牲,才变成了这个样子。骷髅族不是什么耻辱,反而是血、泪与恨,甚至说是荣誉的证明。”
预言巫师凝视着他,仿佛在那黑暗中,看到了他一如既往坚毅的目光。不过,这话,倒不像是他能说出来。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一个场景,不知来自未来还是过去,一个看上去柔弱的身影,坚定而铿锵有力地说出那句相似的话:“我并不觉得骷髅族有什么不好,最初的一批骷髅族,都是阵亡的战士们亡魂依附尸骨而成。你们纵容一个不合理的种族,肆意妄为地烧杀抢掠!如果说有什么耻辱,那也是你们的耻辱!”
身影模糊,但声音清晰。
回过神来,骷髅法师已经离开了。预言巫师也想明白了一些:“或许,正是那颗在阴暗狭小的裂缝中长大开出花朵的种子,将欢笑带回给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