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玉看着对面正说着酸话的史湘云,只觉得原本还很娇俏的姑娘脸上都多了丝不明显的刻薄。
“姐姐真是命好,让人好生羡慕,不像我...”
欲言又止,欲语还休之态做的十足,史湘云思及自身,心中只觉感伤。
她的命是还不错,蓁玉不置可否,搭起来的戏台终究是唱不下去了。
又见史湘云抹泪,心中无奈至极。
罢了,仅此一次,且看你自己。
“湘云姑娘,可真觉得自己命苦?”
‘不然呢。’
史湘云下意识就要反驳,可抬头瞥见蓁玉面上的严肃神色怔住了。
“林姐姐,此话何意?”
史湘云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看不出蓁玉的不认同。
若是以往她定要痛哭一番,斥责蓁玉这等‘何不食肉糜’之态。
可今日,她隐隐觉得应当听下去。
“你是要与我一一相比还是之前就是如此着想?”
蓁玉从不缺耐心,为了‘以绝后患’,她今日就托个大点拨一二,至于后果如何就不是她再会去操心的了。
史湘云默默不说话,之前便是觉得,只是等见了林家姑娘的处境后心中徒生更多不平和攀比而已。
紧紧闭了闭眼,史湘云良久才睁开,正色道:
“林姐姐不妨直言,湘云不明白...”
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想去反驳过去的自己呢。
“若是因为我,那这天下不平之事又何其多,而你如今的处境、所感也不是因我而起可对。”
“我为外人,本不该说这话,但你又攀扯于我,那我便托个大,也是为图个安静,听或不听皆随你。”
蓁玉直言之语让史湘云羞红了脸庞,手中下意识的握紧,只是终不像往日般冲动。
“这世上女儿家向来多繁琐之道,及笄之前全靠家族养育,而德行容工更是立身之本。”
蓁玉念及此心中也是感慨,虽不喜欢可也无可奈何。
世道如此。
若有选择,谁不想自由自在,无所束缚。
而面前的史湘云总是与她相比,认为自己父母皆亡,落得了个寄人篱下的处境。
又觉得蓁玉黛玉目前也是相似处境,可却自在无比,无人可轻视,因着有父亲兄弟依靠。
可若真如此论,那这府中姑娘又有几个是好的,探春、惜春、迎春、宝钗不都有难处,怎不去不平,甚至在其面前得意洋洋了。
跑到蓁玉面前如此作态又是为何,也是蓁玉一直和睦未曾发火这才让其气焰见长。
“若真如你口中所言,你舅舅舅母品行可真是如此低下?”
“史家也是富贵人家,可真是缺了个绣房丫头做针线活?”
“亲人照顾与悉心教导可有错?”
“若真虐待于你,又怎能让你养成如此肆意的性格。”
一针见血,史湘云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后面又是青红一片。
蓁玉注意到,便知她心中并不是不知,只是习惯了纵容后潜意识就忽略掉了。
“我言尽于此,若有冒犯,还请勿怪。”
蓁玉端茶送客,不再多言。
至于史湘云在丫鬟的搀扶下浑浑噩噩的离开清音院,那就不是她管的事了,蓁玉除了让人再后面照看一二,就不再管了。
“小姐心善,怎的叹气,只望史姑娘能想开。”
青叶小心侍奉在一旁,对于自己小姐口中说是解决麻烦,实则还是心中有着善意的样子并未戳穿。
“心善?那又如何,以后管她如何作想又与我何干。”
蓁玉嘲讽一笑,心善吗?也不见得。
她讨厌麻烦,可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
最近这一拨拨因为林如海返京上前试探或祝贺的人,已让蓁玉心生烦躁了,只是面上不觉而已。
她身边之人也有所发觉,尽量都将事情处理好不烦扰在她面前,蓁玉也不是不知道。
“紫鹃现在如何?”
比如,前几日鸳鸯央紫鹃出去唠姐妹情,就被手下的人拦住,打发走了。
甭管鸳鸯口中生花都无用,在这清音院就得遵清音院的规矩,有事可忙怎得还能去偷闲。
“怕是心里有所猜测,曾去式燕面前试探过。”
语未尽,可青叶哪能不知其中心思。
“让人盯着她,最后两日了,可莫扰了好心情。”
蓁玉眼里闪过一丝暗色,这荣国府的人倒是‘衷心’,紫鹃如此,鸳鸯也是如此。
只是可惜了。
“若是乖觉,走前赏她些东西,也是全了一番她伺候黛玉的心意。”
若是要作妖,就捆了丢到后罩房去安分待两日。
因着心情不太好,蓁玉也不想太过慈悲了,省的让人真以为她没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