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弘澈依旧是一袭蓝衫,慢慢的从外面踱了进来。
当他在九溪他们身前站定打过招呼后便转过身去,抬手打了个响指,水龙‘啵’的一声破开,在水里差点窒息的士兵们像一只只落汤鸡一样掉了下来。
恰在此时,姑洗和夷则兄弟俩冲开了老乞丐的阵法,退后几步和另外三个十二律护卫站在了一起。
“洛族长?”
“十二律的各位大人,难得你们还记得我。”洛弘澈轻笑着点头示意。
姑洗皱眉,“怎么,洛族长这是要公然违抗君上了吗?”
洛弘澈脸上的笑意散了几分,眼里蒙上一层寒霜,连带着他周身的温度都骤然下降至冰点。
十二律察觉到他身上气息的变化,惊道:“你的修为竟到了如此地步了吗?”竟然能让自己的情绪变化牵动气候的变化。
但只有九溪看了出来,“这是御水术的最高境界——天生万物,尽随我心。”
“御水术?”司宴觉得奇怪,“御水术是修士的术法,他一个御兽师怎么会?”
“若是我没有记错,整个修仙界除了几位已经是仙帝阶别的大人物掌握了御水术的最高境外,还有一个人也完全掌握了。”
“洛师兄。”
九溪看向洛弘澈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是洛轻弦将御水术教给他的,可即便他是灵水族,修习水系术法会容易些,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掌握了最高境。
这么看来,灵水族会让年纪轻轻的洛弘澈来担任族长是有原因的。
他真的很强,很有天赋。
洛弘澈抬手将空气中的水汽凝成了一个冰锥放在掌心把玩,“我已经见过表哥了,烦请各位大人转告君上,他暂时没有回来的念头,但若是有人不识好歹伤了他在意的人。”
他陡然将手里的冰锥击出,冰锥顷刻间没入一个士兵的心口,令他整个人都化为了冰雕。
“那他不介意回来看望一下老朋友。”
十二律将目光收回,掩去眼里的诧异,抬眸看向洛弘澈时神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十二律只听命于君上,君上命我等带四个人回宫,那我们便不能辱命。”
“好啊,那你们大可一试。”洛弘澈抬起手臂,手腕翻转间一只缩小的蓝翼虎鲸浮在了他的掌心。
蓝翼虎鲸发出一声长啸,而后就见四面八方出现了数不清的水帘,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人从那些水帘中跨了出来。
“弟子参见族长。”这些人齐刷刷的单膝跪地,朗声道。
“都起来吧。”洛弘澈挥了挥手,“你们隐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出来见见光了。”
十二律后知后觉,难掩惊讶之色,“原来这么多年来灵水族的衰败都是你营造出来的假象。”
“唉,本来就打算藏一辈子的,但既然他出现了,那我们也就没必要藏了。”洛弘澈眼里闪着炙热的光,“他,永远是我们灵水族的底气。”
“哼,”夷则冷哼,“那又如何?灵火族的支援马上就到,你们以为自己今日当真能阻拦我等吗?”
“那再加上我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垚朔行土遁之术从客栈的某一个地方冒了出来。
洛弘澈看见他以后扶额,“怎么又追来了。”
大吕眯了眯眼睛,“灵土族年轻一代中的最强者——垚朔。竟然连你都要帮他们吗?”
垚朔走到洛弘澈身边,抱臂蔑视着前面那些人,“是又如何?洛弘澈是我的,其他人休想碰他!”
说完他侧目,“喂,我今日帮你打退这些人,你和我打一架,如何?”
“成交。”洛弘澈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开始你的表演。”
垚朔垂下双手,五指微屈,而后众人清晰的感知到脚下的地底震动了起来,且震感越来越强,似乎有什么东西欲破土而出。
事实证明确实有东西要破土而出。
片刻后,对面十二律所站的那一片土地蓦然产生了大块大块的裂缝,地下钻出来一只土石兽,土石兽站了起来后撑破了半个百花深。
十二律反应还算灵敏,当即就用双手护在身前展开了防御结界。
但那些士兵就没这么好运了。
巨人一般的土石兽抖擞抖擞身体,身上立刻砸落了无数的石块和土块。
有这么一只巨兽站在前面保护他们,九溪等人立刻挺直了腰杆子,所有人都有了底气。
洛弘澈笑着将手搭上了垚朔的肩膀,“各位大人,你们现在还认为自己今天能从我们手里带走这几个少年吗?”
十二律自知胜算渺茫,不可做无畏的牺牲。
但是······
姑洗突然冲着空气中大喊一声:“夷则!”
下一刻九溪他们所处的地方旁边空中飘着的一片羽毛忽的放大,羽轴裂开,夷则的半个身子从里面钻了出来,趁着九溪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抓走了离自己最近的司宴。
“司宴!”顾寻想要伸手去拉却依然是来不及了。
紧接着姑洗等人扔出一片羽毛,下一刻人就进入了羽轴中消失不见,留下一句话飘荡在空中。
“寰麟鸟的第八兽技,虚妄。诸位可还受用啊?”
九溪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一片羽毛扔出手里的七星剑,“卑鄙!”七星剑擦过羽片,直直的嵌入了门窗的碎木里。
————
玉涵殿。
姑洗、夷则、大吕、南吕、黄钟五个十二律护卫单膝跪在殿中,向上首的国君和公主复命。
他们的旁边站着被缚的司宴。
国君脸色发黑,“十二律去了五个人,五行灵族去了近三十名弟子,本君的亲卫去了四十个,这么多人却只带回来一个司宴?!”
他猛地起身怒喝:“你们都是一群饭桶吗?”
十二律双膝跪了下去,顿首,“我等没用,请君上恕罪!”
公主也站了起来走到国君身边,“去了那么多人,只回来了你们五个和那群半死不活的亲卫?”
“是。”姑洗难以启齿,“本来我们可以带回那四个人,但后来来了一个很厉害的乞丐阵法师,我和夷则都没能讨得好。还有······”
“还有谁?”
姑洗吞吞吐吐,“还有······灵水族族长和族中弟子,并一个垚朔。”
“灵水族弟子?灵水族还有弟子?偌大一个湘寒府不是只有一个洛弘澈和一个门房了吗?”公主感到诧异。
“原是那洛弘澈将族中弟子都藏了起来,这么多年营造出了灵水族无人颓败的假象。”
国君的脸色愈发阴沉,“好啊,好一个灵水族,竟敢欺君!”
夷则偷偷瞄了一眼国君的脸色,不知道洛弘澈当时说的话还要不要转述给国君。
似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国君闭上眼咬牙问:“还有什么?”
夷则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将洛弘澈的原话复述给了国君。
国君猛地睁眼,怔了怔。
他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他好像不该派人去抓九溪和顾寻,而是把那几个人完完整整的送走才是上策。
“涵儿,”他转头去看公主,“我们······”
公主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打断他的话,“哥哥,你是国君,你做的决定不会错,你下的命令也绝不会错。”
公主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慢慢的让他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对,本君是国君,本君不会错的。”
“哼,”司宴冷眼瞧着这‘兄友妹恭’的一幕,“还国君,一个被人耍的团团转、哄的分不清天南地北的国君,可笑。”
国君沉浸在自我说服的世界里,并未留意司宴的话。
反倒是公主,一步步的走下阶梯,来到司宴的面前。
司宴的背挺的笔直,脑袋高高昂着,脸别向一边,眼神都不屑于给她一个。
公主身后的宫侍见状上前呵斥:“放肆!见到公主还不跪下!”
“哼,小爷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恩师,她算哪根葱,怕是受不住小爷的膝盖。”
“你——”宫侍走过去,抬腿就要踹司宴的膝盖窝。
他刚抬起一条腿就被司宴反制,摔了个大马趴。
宫侍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再训,却被公主抬手制止了。
“无妨,本宫就喜欢他这个桀骜不驯的性子。”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司宴的胸口,“你可知本宫自在倚陶风第一眼见到你便将整颗心都给了你,少年人,特别是如你这般狂傲意气的少年,本宫最喜欢了。”
司宴侧身,一脸嫌恶的躲开公主。
“把他带下去,用兽链锁好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