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后,九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萧子慕那家伙戏谑般的“以身相许”和他突然凑过来时冰凉柔滑的脸颊。
她心绪不宁,直接导致在她心海里的姻缘仙尊仿佛置身于翻滚的海浪之中,惊涛骇浪汹涌澎湃,险些让他淹死在里头。
“帝姬啊,您快些停下,小仙快要遭不住了!”
九溪却置若罔闻。
她的心情忽而高涨兴奋,忽而又失落惆怅,转而又心凉刺骨。
而姻缘仙尊在她的心海中可谓是历尽千帆,生无可恋。
不行,我堂堂魔界帝姬,情场浪子,怎么能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搞的心绪不宁、动摇初心呢?
九溪“腾”的坐起身,盘腿闭眼,心中默念百遍清心咒,当她再度睁眼时已心如止水。
姻缘仙尊瘫坐在心海内,“终于结束了······”
待他缓过神来后,幽幽道:“帝姬,您可是掌局人,万不可入局啊。”
“废话,”九溪哼声,“本帝姬从始至终都是局外人,怎会入局?”
“您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了。”姻缘仙尊吐出一口浊气,“帝姬,说来您离开七星岛也有数月了,这期间您也不曾联系长欢,您不趁热打铁万一长欢的心又冷下去了可怎么是好?”
九溪勾唇,“缘老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姻缘仙尊一头雾水,“此话怎讲?”
“这男人吧,有时候就得吊着,”九溪娓娓道来,“你越上赶子凑上去他越觉得得到的太容易,越不会珍惜。”
九溪下床走到桌前,盘腿坐下来,“我刚把他的心勾起来,数月未见,也不曾联系他,这些日子里他定然是心痒难耐,但以他的性子来看,即便是他相思入骨他也定会端着架子不主动找我。”
姻缘仙尊更加疑惑了,“既然如此,你们二人若是不联系,怎么加深感情呢?久而久之的这感情不就淡了吗?”
“谁说我不联系他了?”九溪铺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之前那是时候未到,而现在,是时候了。”
说完她便“唰唰唰”的在纸上写了起来,大多是写些她日常的生活,平平无奇。
写完后她收笔,将宣纸折成了一颗心的形状,随后她从心海里的姻缘仙尊头上拔下一根白色的头发,头发摊在她掌心时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根红线。
“哎哟!”姻缘仙尊猝不及防的被人拔了头发,一段不太愉快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造孽呀造孽呀!”他恨恨地跺了跺脚,“帝姬,想当年您风华绝代迷倒万千青年才俊,然后那些才俊一个个的往我姻缘殿跑,搬走了我所有的红线不说,他们在知道我的青丝可以化作红线后竟生生的拔光的我的头发!”
姻缘仙尊声声泣血,字字带泪,“可怜我英年早早的就秃了头,如今更是华发早生,可悲,可叹呐!”
他抬起手颤抖着指着九溪,“你,都是帝姬你惹出来的!你的蓝颜知己拔我的头发,而今你又来拔我的头发!”
姻缘仙尊自顾自的控诉九溪的“恶行”,谁料人家压根就没在听他说话。
九溪用法术幻化出一只信鸽,随即信鸽便叼着信和红线飞了出去,迅速隐没在黑暗中。
————
踏云殿。
长欢晚间本该是在禅室冥想,可他近来却总是心有杂念,即便是清心咒也无法让他静下心来。
于是他便独自一人在踏云殿中闲逛,走走停停,不知怎的竟来到了九溪的房外。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满室冷清扑面而来。
之前九溪在时,他从未觉得踏云殿如此的寂冷,现如今她走了数月,反倒令他生出些孤寂之感。
长欢坐在九溪最喜欢的桌案前,上面摆着一个盆栽,只不过里头的还是一根光秃秃的枝干,并未发芽吐蕊。
他伸出手,掌心凝聚起仙力慢慢的注入盆栽,然后就见那根枯枝渐渐地发了芽,紧接着吐蕊含苞,最后竟绽开一朵娇艳的梅花!
几乎是同时,屋外飞入一只雪白的信鸽。
信鸽停在桌案上,将书信和红线一起放了下来。
长欢愣了愣,而后拿起信笺展开。
几乎在看到信上字迹的那一瞬间,他原本凝在一起的眉眼便舒展开来,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嘴角那一抹悄悄扬起的弧度。
字里行间,长欢好似听见了九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声情并茂的与他诉说这出岛这几个月来他们一行人遇到的事情。
视线落在信笺的最后一句话上:师父,徒儿想你了。
长欢心里咯噔一下,心跳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情感,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
这一刻,堆积了数月的思念终于决堤,相思如同跗骨之蛆,一口一口的啃噬着他的骨髓。
长欢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他慌乱的眼神扫到桌案上的那一根醒目的红绳。
他拿起红绳细细端详,随后将其郑而重之的放入胸口的衣襟内贴着心脏的位置放好。
但过了片刻他似是觉得不妥,便又将红绳取了出来,召出自己的本命物清曜剑,将红绳变成一根剑穗绑在剑柄之上。
就在他满意的点点头后又觉得这样不好,便又把红绳化为发带绑在头发上。
不可,似乎太过醒目。
长欢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将红绳绑在了手腕上。
他若是没记错,九溪的手腕上有一条紫色的手绳,他绑上一条红色的,似乎可以凑一对。
况且绑在手腕上每天都能看到,且能用衣袖遮住,也不至于太过明显。
安置好红绳后,长欢在空中画出一道神符,他甩了甩手,神符的另一段便化作一条细线无限蜿蜒向外。
那厢客栈里的九溪等长欢的回信等的实在太过无聊,就在她准备睡了时,一张符从外面飘了进来。
九溪抬手轻轻点了点。
下一刻长欢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小六。”
他的嗓音低沉清浅,不经意间仿佛一片羽毛拂过九溪的心尖。
传音符?
姻缘仙尊激动起来,“帝姬快点回话呀!”
“急什么。”九溪看着眼前的传音符,心生一计。
她甩了甩手将神符驱散。
姻缘仙尊不淡定了,“帝姬您这是做什么?”
“他已经被我的心扰乱了心绪,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吊着他,可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就解了相思之情。”
九溪灵动的挑起一边眉,然后坐了下来又写了一封信。
踏云殿的长欢迟迟没有听到九溪的回音,他的心绪慢慢急躁起来。
就在这时,屋外又飞来一只信鸽。
长欢迅速打开信笺。
上面写着:师父,徒儿修为低,悟不出传音符呀。
后面还画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长欢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罢。
于是他提笔,将传音符的心法口诀写在信笺上。
九溪看着信笺上的心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长欢啊长欢,你就承认吧,你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