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失散，当时的人们只要能活下去，哪儿还会想什么以后？
大多数都是选择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姜楚并不觉得她娘当时选择做妾有什么不对。
如果那时候有更好的选择，她娘也不会选姜复生。
朱风兰如今扎她娘的心，无非就是见不得她娘过得比她舒坦。
“爹，夫人明显就是容不下我娘，您给我娘写个放归书，我带我娘去王府过。”姜楚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姜复生捏了捏眉心，头疼说：“阿楚你别胡闹，这世间哪有让女婿养着岳母的道理？”
“怎么没有？只要女婿不介意不就可以了。”姜楚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您放心，我保证王爷绝对没有意见。”
朱风兰明知这会儿自己不应该再开口，但她还是没忍住。
“你这话说的就跟你自己能代表王爷似的。”
“璟王才不会糊涂到替别人养娘。”
“行了，知道夫人的女婿不会养夫人，夫人就不要对我娘羡慕嫉妒恨了。”姜楚精准踩中朱风兰的痛点，脸上的嘲讽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
朱风兰当即就被气坏了，冷笑说：“只有没用的人才需要让女婿养着！”
谁羡慕嫉妒恨宋笙，都不可能有她的一份。
“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姜楚反正只坚持自己认为的。
朱风兰咬牙要再开口，却话还未出，先被相爷冷冷地瞪了一眼，她明明到嘴边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放归书这事儿以后不要再提，本相绝不会同意写的。”姜复生看自己的面子重得跟什么似的，当然不可能让自己的面子有任何损失。
在姜复生眼里看来，放归书给了宋笙，就等同于承认宋笙心里真的没有他，之所以委身于他为妾只是为了活命。
这若是传出去，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姜楚皱眉不悦，“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爹你怎么可以不同意呢？”
“您瞧瞧，夫人眼里的巴不得都快凝为实质了。”
“相爷别听她胡说八道，姜楚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夫人眼里有巴不得三个字了？！”朱风兰急声撇清。
她心里想是一回事儿，真表现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否则，姜复生心里绝对会对她生出不喜。
本来她就已经不大得宠，再来这么一遭，那她丞相夫人的位置可就岌岌可危了！
姜楚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你！”朱风兰气得不行，转手就想去抓姜复生的衣角，撒娇让姜复生为自己做主。
可惜，她伸出的手落了空，姜复生阴沉着脸，转身走了！
“一个时辰后他若还没走，别怪本相让人把他给扔出去！”
“哎，相爷您等等我啊！”朱风兰没想到姜复生就这么轻易要走了，赶忙拔腿追了上去。
姜楚挑眉，看着两人走远，护卫也撤走，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快快快，咱们把门关起来说话！”姜楚使了个眼色给宋澜。
宋澜深吸一口气，到底是过去亲自把院门重新关上。
他放松下来，终于有机会对妹妹说出他想说的话——
“阿笙，你不必理会那女人说的话，错的不是你，是当年的世道。”
“你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等我找到你，于我而言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别的都不重要。”
宋笙眼眶一热，忍不住掩面问：“兄长真的不觉得我给宋家丢脸了吗？”
“当然不觉得！”宋澜伸手掰开妹妹掩面的手，让妹妹看着自己，“如果爹娘在世，知道你现在活得好好的，才不会在意你是做人正妻还是为妾！”
“我们其实只要你活着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宋笙闻言，眼里的泪水到底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兄妹俩抱着好一顿哭，姜楚就站在旁边沉默的看着，等他们发泄完。
这个时候，她娘能哭出来就是好的，至少她哭出来了就不会再憋在心里。
负面的情绪憋在心里一直得不到抒发，很容易就会让人想不开。
一刻钟后，宋笙终于想起了自己的闺女还在，顿时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看向闺女。
“阿楚，让你看笑话了。”
“怎么会？娘你别乱想，我知道你们这叫什么，叫喜极而泣，我不会笑话你们的啦！”姜楚调皮地眨了眨眼。
宋笙失笑，抬手点了点闺女的额头，宠溺道：“你啊。”
“娘，你愿意离开相府跟我去王府生活吗？或者是随舅舅回家看看？”姜楚要让她娘跟她爹断了关系，当然得确定她娘乐意离开。
宋澜眼巴巴地看着妹妹，“阿笙，只要你愿意，我和阿楚都会想办法让姜复生写放归书给你。”
“愿意，当然愿意，这吃人的相府，我早就待够了。”宋笙两眼放光，巴不得她现在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