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酒厂这边联合死屋之鼠全员出动展开搜寻时,另一边的太宰治等人也终于在掳人计划结束后首次汇合。
其中,谷崎润一郎并不知晓这次计划的全貌,太宰治甚至都没让他回别墅集合,而是在市区内选了个咖啡店与其碰面,在利用完工具人之后轻飘飘就把人忽悠回了横滨,美名其曰让人回去辅助乱步先生解决咒灵的问题。
而至今没在泷夜一面前露脸的松田阵平就在谷崎润一郎离开咖啡店的前后脚也来找寻他们这次计划的主谋。
降谷零现在身陷组织,在人家继承人失踪的重要关口,组织每个成员的一切行动都将得到加倍的关注和监视,他自然不能参与他们这边的藏人行动。
能利用公安的势力谋求到暂时的藏身处已经是他能在不暴露泷夜一的情况下所能做到的最大力度了。
所以接下来要面临的来自组织的必定反扑,就只能以对组织了解颇深的太宰治为首展开下一步筹谋了。
自来卷青年戴着墨镜走进这家生意惨淡的咖啡店时,太宰治正低垂着眼皮把手机上来自降谷零的消息删除干净。
魔人费奥多尔,果然选择了黑衣组织作为手中工具。
这大概也算是不谋而合?
才怪,倒霉蛋被选中是必然的结果。
沙色风衣青年抬脸冲门口挥手,语调欢快:“呀~这边这边~”
松田阵平刚开始逡巡的目光顺利找到焦点,脚尖一转来到太宰治面前坐下。
店内吧台位置播放着悠扬的纯音乐,在令客人们下意识放轻交谈声的同时,也能起到些许遮掩话语内容的作用。
松田阵平墨镜下面是两个色素沉淀严重的黑眼圈。
他从得知泷夜一在组织里的身份以后就再也没合过眼,计划进行时一边代替波本给降谷零制造不在场证明,一边心里难以避免的焦急担忧,直到从降谷零手里接过那名昏迷中的青年时才算稍微松了口气。
可他又不清楚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见那个人清醒过来的模样,于是就假借去警视厅请假的名头,到现在一直没有去过那栋偏僻别墅。
所以,这大概也算是种逃避吧。松田阵平心中苦笑。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太宰治能够一眼看出他内心的纠结,却并不多言也不开解,只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到那样笑吟吟道:“接下来得看松田君和萩原君的表现了。”
“展开讲讲?”
……
距Martell在组织内失踪第三天,琴酒从费奥多尔手里得到了两个地址。
“两个?”银发男人给直属手下扔过去一个眼神,伏特加便连忙掏出手机开始兢兢业业查找具体位置。
“不过是常用二选一的把戏,挑错了便会打草惊蛇。”费奥多尔坐在旁边的皮质沙发上轻笑。
“你判断的依据呢?”
“轻家泷夜一明面上可是拥有着两个关系不错的警察邻居啊。夜君突然失去联络,对此最敏感的不正是这二位警官先生么。”病弱青年慢条斯理道,“有他们拼命引路,正好省去了我调查搜寻的时间呢。”
琴酒瞥他:“死屋之鼠在警视厅插了眼睛?”
“这又何必呢。”费奥多尔十指交叉身前,笑意清浅,“监控两个人而已,用不上那么麻烦。”
琴酒只哼一声,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能被Boss告知给他Martell的社会身份,就说明眼前这个病秧子并非看起来那么柔弱无能。
“大哥,查到了。”两个惹不起的大佬在旁边莫名其妙暗潮汹涌似的,作为小弟的伏特加只能老老实实汇报结果。
“一个地址是东京郊区的荒废别墅,一个位于市中心高档公寓的地下。”
费奥多尔端起桌上红茶轻呷一口,才补充道:“那两位警官这两天可是双双请假到处乱窜,其中跑的最频繁的就是这两处——想来是阴差阳错查出来了什么吧。”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确定那些警察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两个地址。”琴酒冷笑:“堂堂死屋之鼠还需要依赖警察的搜寻能力,我已经开始怀疑你们究竟能为组织提供什么价值了。”
茶杯与瓷盘碰撞发出轻微脆响。
费奥多尔眯起眼睛,“这点还请琴酒君放心,我派人调查了那栋别墅以及地下室的电表数和用水量,发现水电从三天前开始就产生了新的消耗,而且我的人在靠近后发现地下室门前以及别墅墙边存在信号屏蔽现象……琴酒君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
听他提到信号屏蔽,琴酒倒是相信了几分情报内容。
Martell的身上有着Boss留下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信号发射器,这点琴酒是知道的。那么与之对应的,不合理信号屏蔽现象的存在就可以反过来表明——这两个地点极有可能就是Martell的被囚地点。
琴酒陡然咧开一抹笑容,眼神刺骨冰寒:“伏特加,联系所有人,分成两组同时围攻目标地址。”
二选一?他全都要去!
费奥多尔翘起二郎腿勾唇看着即将冲锋陷阵的恶狼们:“那我就在这里静候佳音了。”
他只是个柔柔弱弱身体还不好的情报人员呐,当然不能亲临危险的战场。
伏特加效率极高,没一会儿的功夫,由琴酒带头的这组成员就已经全部赶来,二话没说就都被紧张严肃的氛围无形催促上了车,心中或多或少带着茫然,跟随琴酒前往目的地。
降谷零眼看车窗外的风景由繁华逐渐变得偏僻,位置离某个地方越来越近,心脏不由得高高悬起。
他看似随意的出声:“琴酒,现在可以说了吧?这到底是要去哪里?”
琴酒没有回话,倒是伏特加在开车的同时侧脸看了看自家老大的表情,非常体贴的代替解答。
“魔人找到了疑似和Martrll有关的线索,我们现在要去确认。”
降谷零看起来有点儿不解:“只是疑似就那么兴师动众?”
“哼。”琴酒掐灭指间的烟蒂,终于开口道,“给他几分面子罢了,要是这次的情报有误……呵。”
“原来如此。”降谷零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这次的行动无非是两个组织之间合作后,对彼此双方实力的初次试探而已,也决定了今后的合作中双方各自需要采纳的态度。
但随着进一步情报的得知,金发青年内心的焦灼也愈发难以遏制。
死屋之鼠查到了夜栖身的那栋别墅了吗?该死,松田他们也很可能停留在同一地点,现在该怎么通知他们立刻离开?
在这种不可言说的焦虑之中,直到一行人远远能够瞧见那栋别墅时,降谷零也没找到机会给友人通风报信。
原本跟在他们这辆车后方的道奇蝰蛇早在上一个分岔路口就在琴酒的指挥下与大部队分道扬镳,自顾自去寻找合适的狙击方位。
而这辆保时捷上前有组织六边形战士Top killer琴酒和基本可以忽略的伏特加,身边坐着个不知能力深浅的卡尔瓦多斯,不远处是以疯狂暴躁闻名的基安蒂——降谷零自己还扮演着一名近战水平还不错的情报搜查潜伏人员。
要在那么多双眼皮子底下放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就算待会自己现场反水导致暴露身份,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家伙出事!
降谷零暗自咬紧后槽牙下定决心。
绝不可能让那个人在对真实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重新回到组织这个阴暗又毫无人性的深渊!
然而即便金发青年做好了一切豁出去的准备,却也没想到琴酒这次居然会这么出格,竟然直接让伏特加开车路过别墅前,趁机冲两扇面朝街道的窗户玻璃各自开了一枪后,甩手就是两枚手榴弹扔进了别墅内。
电光火石间发生的这一幕快得令人毫无防备,降谷零张了张嘴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国粹。
琴酒你TM的怎么敢——!
几乎是同时响起的轰然两声爆炸彻底摧毁了摇摇欲坠的玻璃残片,估计连带着这栋别墅的客厅和卧室也尽皆成了零散稀碎的乌黑破烂。
如果松田他们刚刚就在这两处位置……
心脏猛的收缩,金发青年回神过来的时候卡顿一下,双唇开合慢了半拍才发出声音:“……搞这么大,琴酒你不怕伤到Martell?”
银发男人又让伏特加倒车回去,闻言嗤笑:“二楼拉着窗帘的那个房间才更适合用来藏人。波本,你是连这点最基础的都看不出来了么。”
降谷零握着拳头露出个标准微笑。
保时捷干脆麻利停在其中一扇往外冒着黑烟的窗户下方,三人下车后第一时间便贴近了别墅的红砖墙,分隔左右两边举着枪慢慢踏上别墅门前的五阶台阶。
伏特加油门一踩扬长而去,负责时刻监视周围区域的动静。琴酒则给了卡尔瓦多斯一个手势,令有些沉默的男人转身绕向别墅背后。
与琴酒相对而立的降谷零喉结不自觉滚动,抢先一步摸上别墅大门的门把手。
出乎意料的,大门竟然没有上锁,轻而易举的被金发青年压下。
——不对劲。
降谷零眼神微动,心中反而稍微有了些底。
他和琴酒对视一眼,下一秒压下门把手一脚将大门踹开到极限后快速闪身到墙后,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这才又重新探头出来小心查看别墅内的情景。
宽阔的客厅里为数不多的家具被爆炸毁得七零八落,原本的皮质沙发和大理石茶几尽皆化作沾满黑灰的碎片,有的甚至被冲击波裹挟着狠狠扎进了墙壁和木柜,一片狼藉。
怕琴酒走在前面见到人就直接开枪,降谷零索性仗着自己已经快一步的距离牢牢占据位处前方探路的职责。
两人快速搜查完一楼所有房间,过程中没有发现任何人。临近上楼时,金发青年最后一眼扫过桌上散乱摊开的游戏卡片。
那看起来就像是在这里短暂居住的人因为无趣而聚集在一起打牌玩游戏,玩到中途却忽然察觉到异常,而后在匆忙中随手扔下手里各自的卡牌着急忙慌逃走了一样。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事,以松田和萩原的性格和经历而言,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完全放松心神娱乐自己的——换成太宰治倒还有可能。
可桌面上的痕迹分明是属于四个人的牌组。
怎么可能会有四个人在这里打牌?
降谷零表面像是在观察着现场遗留的线索痕迹,脑子里却划过警校时期几人围在同一个宿舍里玩卡牌游戏时的场景。
这种卡牌游戏是每个人随机抽取不同角色,然后分成两个阵营通过卡牌对战决胜的。由于当初他们经常黏在一起的是五个人,因此每回分组都会造成人数不均衡的现象出现。
景光和班长那时候还总说这游戏合该六个人玩才对。
除此之外,自己经常受到景光诟病的就是冲劲太猛,尤其是和松田同时抽取到各自阵营里的进攻角色时,针锋相对起来根本没一个人脑子里有退一步那根弦。
事后景光无奈着抱怨,而萩原也会在同一时间揽过松田的脖子,调笑着言明“不要事事都冲在前面解决问题啊小阵平”。
——不要冲在前面。
——退一步。
降谷零隐约有了猜测,于是默然顺从琴酒加快脚步靠近楼梯时,想要代替自己作为前方探路人的行为。
嗯……这个决定果然没错。
在接下来对二楼的探索搜查里,降谷零眼睁睁看着走在前面的琴酒在上楼后的短短十秒内接连碰触各种机关,历经头顶差点浇到胶水,脚底地板突然塌陷,墙壁两侧弹出飞镖,推开门的瞬间下意识后退防备却好悬被来自背后的手里剑刺中以后……
金发青年默默和琴酒拉开距离。
而他的这种行为很快就引来了虽然凭借自身优秀身手一点伤没受,但就是心里倏然腾起一股无名业火的Top killer的深深凝视。
降谷零心中憋笑,表面却一脸无可奈何的耸肩表示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
前头扔手雷后头就遭针对,什么叫活该啊,G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