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罗添云送钟灵回家。
她坐在副驾，仰头假寐，实际在偷看罗添云。
他总是一副严肃端正的模样，猜不透心思。
钟灵主动打开话匣子，“罗老板，你做的什么工作？”
她第一次见罗添云时，就觉得他不一般。
里的冷峻干练，从容自若，大概就是他那样。
所以好奇，什么职业，能造就这样的气质。
顺便打听打听他的收入，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涨薪。
罗添云顿了顿，“我在落实集团上班，就是普通的上班族。”
“这么算，咱们还是同事呢。我是做销售的，卖珠宝，也在这里。”
钟灵嘿嘿一笑，单纯得很，“我开始还以为你是卖房子的呢。”
车子刚好经过罗氏商场，钟灵趴在车窗上指了指。
“这里的东西，齁贵，我们这种普通人，一年的工资都买不起。”
钟灵巴巴盯着商场的霓虹灯，眼里流出羡慕。
罗添云余光瞥见钟灵的表情，庆幸没有告诉钟灵真实身份。
车里又是一阵沉默。
钟灵急性子，没耐心，憋不住话。
又开口问道：“那你看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她时刻记着罗添云的话，没人的时候，他俩就是上下级。
“还不错。”
罗添云随口回了一句。
送完钟灵，他还要回公司，今天的工作没处理完，没时间想别的。
“那咱们绩效怎么算？”钟灵紧追不舍。
她满脑子都是钱。
“也不是特别好。”罗添云手握方向盘，从容打了个弯。
“以后说话还是不要太夸张。”
他指钟灵说奶奶三十岁的事。
钟灵砸了砸嘴，“榆木脑袋，笨死了。女人当然要夸年轻了，从十八到八十都适用！”
也不看奶奶今天被她哄得多开心。
经过几次相处，跟罗添云有些熟识了。加上今晚的表现被认可，她说话开始随意起来。
罗添云顶尖藤校海归，论智商，海市没几个比他强。
居然说他笨？心中升起一股恼意。
罗添云直接回了一句，“确实，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钟小姐，张口就来，说谎不打草稿。”
钟灵也是嘴快，调侃道：“呵呵，我可比不上你罗老板。”
“我撒个小谎，也就骗骗女人，哄她一个开心。你找我领证，骗的可是你们全家，你说到底谁厉害？”
今天在饭局上，罗添云也积极配合她扮演恩爱夫妻，要说撒谎，他的技术也是浑然天成。
罗添云平时被人顺从惯了，钟灵比自己小五岁，居然敢这么怼他。
实在气不过，“钱要是没有花，就还回来，私吞公款犯法。”
钟灵一愣。
那五千块，确实没花。
出发前，她翻箱倒柜，找出一条连身裙。是去年公司的销冠奖励。
那条连身裙也是牌子货，质感很好。
钟灵要上班，平时也没场合穿，几乎还是新的。
穿这条裙子，也不会显得寒酸，那样五千块就能省下来。
钟灵不是大手大脚的人，买那么贵的衣服，会折寿。
谁知罗添云眼睛那么尖。
当初签合同，罗添云确实说过，必要时刻，他俩是夫妻，非必要时刻，他俩就是公司上下级。
工作需要的财务支出算公费，罗添云全包，每月十号发工资。
所有流水都会记录，季度还要做汇总。
钟灵以为他就说说，没想到来真的。
早知道罗添云这么抠，就应该把钱花精光！
钟灵恨得牙痒痒，默默收回对罗添云的好感。
上次在民政局，罗添云说要送她。钟灵还觉得他平易近人呢。
没想到是个小气鬼！
一路上，钟灵没再说话。
她气鼓鼓得看着窗外，肠子都悔青了。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个老小区门口。
小区没有门卫保安，连个正儿八经的大门都没有。外立面的墙皮有些脱落，楼下光秃秃的没几棵绿植。
钟灵姑姑家就住这，四口人，挤着50平的两室，没有客厅。
这种房子海市很多，甚至很多衣着光鲜的白领也住这里。
钟灵想过搬出去住，但又是一笔大开支。
想给姑姑换个大房子，可海市房价太高，凭她的实力，简直痴人说梦。
所以她一直拼命工作，想多存一点，如果能早日有个自己的小窝，姑姑一家三口也能住得宽裕点。
钟灵还在生气，摔上车门，头也不回就往里走。
罗添云胳膊搭在车窗上，伸头叫住钟灵，“这就是你对老板的态度吗？”
太屈辱，钟灵憋得脸都绿了。
她默念着安慰自己，看在钱的面子上，忍了。
深呼一口气，咧着嘴，挂上平时接待顾客时的官方微笑。
“我到家了老板，谢谢你哦~你也早点睡吧~”
脸上挂着笑，说的话却很不走心。
罗添云本想膈应钟灵，没想到膈应了自己。
看她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堵。
敷衍回了一句，“谢谢。”
踩一脚油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