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菜三百文的,也要十两银子。
这就是她那么着急做皂角的原因。
她现在是整个云家最穷的...
“白术他娘,来了呀,里面先坐会。”若娘往搭了灶台的地方走,一路上都是跟她打招呼的人。
老二找了五个人在帮工。
若娘笑着搭话,老二精明,看人的眼光确实不错。
村里明面上看不出来的集群,他都能看出来,选的人都很合适,没有偏颇。
“嫂子们,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几个人连连摆手,都是给工钱的,还能不帮人把活干好?
秀才的娘说话就是讲究。
“白术他娘,好福气啊,我们家的娃子整天只知道上山下地的,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呢!”说话的是一个黑瘦的妇人,头发半白,坐在那里洗萝卜。
“钱家嫂子说的哪里话,你家娃要是想认字,找我家老五,他有空闲,保管能教。”
“咱们其他不说,教会写个自己的名字,还是可以的。”
若娘还在想怎么提这话呢,这不就赶上了?
“真的?秀才老爷真能教识字。”一激动,说话声难免就大了,恰巧已经有过来的了。
就都听了两耳朵。
“教识字?”
“真的假的?”
“读书多费银子,可读不起。”
若娘看人多了,就在灶台转了转,走出了棚子。
老五在树荫下站着,人群聚在一起说的话他也听到了。
“娘,我知道了,这几日就跟三哥四哥准备起来。”老五已经知道若娘想做甚么了,独木难支,悦家村就是他们的新开始。
“等大伙都吃完了,你自己去说,只要记住一点,温良谦恭,克己慎独。”
“以后的路,娘就看着你走了。”
转头看老四,若娘也是一样的态度:“你也一样,既然选好了,就往前走,别回头。但如果还有选择,孤勇就不是气概,是愚蠢,记住了吗?”
“是!娘。”若娘也不知道送还不开窍的老四去战场,合不合适。
但别看老四平日里话不多,想做一件事全是一根筋的一定要做好,她都劝不动。
等都入座了,里正一家和云家坐在一起,张得发次之,来的人竟也坐满了三十桌。
“里正叔,今日是全村的大喜事,还请您给大伙儿说几句。”
老五站在若娘旁边,穿的还是早上下地干活的衣裳,灰色短打,黑色腰带,穿着同色的裤子,脚上穿的是一双草鞋。
他原先想回屋换一身衣裳,但在屋里站了许久,最终还是转头就往外走了。
其他人都站在大门口等他,一眼看去,全是灰色的一套短打,连娘都是。
反倒是二哥,大姐和三嫂并三个娃子换上了新衣服。
“走吧。”若娘看了他一眼,带头在前面走。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
老五这一站,老三和老四也跟着站了起来。
除了身高胖瘦不同,一家人穿着一色样式的衣裳,看得旁人眼红不已,要说还是云氏会生啊!
“好,那老夫就来说几句,今日啊,是悦家村自建村以来,最大的喜事儿。”
“悦家村建村二十八年,咱们大伙打哪来的都有,山沟沟里的,战场下下来的,受了灾来的,老子心里都有数。”
“一开始大家伙打了多少架,可不都是老子劝下来的?”可能天气太炎热了,石英说着,战场上的痞气就冒出来了。
听得众人哄笑不已。
“里正这话说的没错,老头子刚来的时候,可还被二牛打掉了一颗牙呢!”接话的是老头子姓郑,是第一批迁村时就来了的。
“嘿,你这老郑头,你看看老头子额头上这块疤,可不是你砸出来的?”
听到这话,叫二牛的也不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指着老郑头的手抖的厉害。
若娘含笑看着,吵架的两位年岁加起来,已经超过一百二十了。
“老头子,做甚呢?快坐下!让老家看笑话呢。”坐在二牛旁边的是他的老妻徐氏。
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吵起架来,让人忍俊不禁的同时,也有些伤感。
大家...都老了呀!
“郑叔,二牛叔,都坐下,今日咱们可不是来翻旧账的,我这么说啊,就是觉着,日子过得快啊,一晃二十八年过去了。”
“咱们以往除了能吃的饱了点,也没甚大出息,今日可不一样,咱们村终于出秀才了!”
“洛州府最年轻的秀才老爷!”石英说着,拍了拍老五的肩膀,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各位叔伯婶婶,大哥嫂子,元白有礼了!”老五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个躬。
“秀才老爷客气了,客气了。”
众人摆手避让,听说秀才老爷见了县令大人都可以不下跪的,如今竟拜他们了.
“好酒好菜都在桌上,白元也就长话短说。”
“先说秀才名下有二十亩免税地的收成,云家全部捐入村中,用为适龄孩童读书识字的花用。”
这一说,桌上跟锅里冒泡了似的,一下子就嘈杂起来:“让瓜娃子读书?”
“云家老五这是要教村里娃子们识字?”
“哎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等今日流水席办完,咱们就将祠堂收拾出来,以后作为娃子们识字的地儿。”石英笑呵呵地接了一句。
老五等大家伙都说的差不多了,才接着说:“以后,我来教识字,我家四哥教练武,咱们悦家村以后出去的娃,都得是文武双全。”
“好!好呀!那咱们村可就出息了!”
村与村之间也都是会论资排辈的。
悦家村建村晚,十里八村里都叫不上名号。
这几天,才时常有人来走动,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远房亲戚,明里暗里都在打听云家这位小秀才。
“好了,大家伙先开动吧,其他事儿等吃完再说。”
若娘给石英使了个眼神,三百多个人在一个大院里吃饭,热的很,赶紧吃完了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