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你们还真能办到。”若娘笑的一脸慈祥。
“娘,您说!”许白前终于不挡在王书金的前面了,一下子走到若娘身侧,等着她开口。
“写个文书就行。”
“好,娘您说。”写文书简单啊,他经常写。
“内容就写...许二柱一家包括你和老二家,以后跟老娘、跟老三老四老五家没有任何关系。
“不管你们是富贵了,当官了,都没有关系。”若娘轻飘飘地说完,等着许白前的反应。
“好...不对,娘,您这是?”要跟老许家彻底断了干系啊。
“娘,您何至于此呢?”许白前想不通。
“你刚刚不也说了吗?许二柱马上就要当官了,老娘不想让老三他们知道自己有个当官的爹就不思进取,不好好种地了。”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好好种地就成,不要整天想那些花花心思。”
“大哥,我觉得娘说的有道理哦。”老三在旁边听了很久了,一开始听到爹要当官了心里也是很高兴,可现在又觉得娘说的对。
他一想自己以后是官家公子,跟站在那里的姓王的一样,五月天就拿个折扇扇着风,浑身就是一哆嗦,太可怕了,他更想好好种田呢。
许白前白了他一眼,还对,对个仙人板板。
谁不是伸长了脑袋往官家路上够,能进衙门,老许家就再也不用愁银子花了。
他还需要为了一百两银子,对着他娘卑躬屈膝吗?
“娘,您再好好想想?您虽然跟爹分了家,可老三他们还算是老许家的人,冠的是许姓。以后爹发达了,还能帮衬个一二。”
若娘:巧了,老娘就是不需要这样的帮衬。
“断亲文书写了,鱼汤方子拿走,不写,你们就赶紧走。”
“娘...”许白前一脸为难的模样,实际心里如何,从他发亮的小眼睛里能看出几分。
“写不写,不写就...”
“娘,我写!”许白前看若娘是真的要赶人了,立马答应了下来。
这事不管怎么想,老许家都不亏,相信他爹也会答应的。
不答应的话,他刚好问问他爹三十两银子的事情。
“老三,去老五屋子里将笔墨纸砚拿来,给你...”若娘一时没想到,断亲了怎么相处。
但一想,到底是亲兄弟,她已经私自做主给他们断了关系,总不能拦着他们喊一声大哥吧。
“伺候你大哥写好文书。”
“好的,娘。”老三答的异常干脆,全然没有体会到若娘的顾虑。
若娘一脸一言难尽,家有傻大儿,操心也是真操心,放心也是真放心。
......
一盏茶功夫,许白前就把文书写好了,一式四份,按了手印,放在一旁晾干。
然后就提笔看着若娘,等着她报鱼汤方子。
若娘先将断亲文书拿过来看了一眼,却又递给了他。
“娘?”
“拿回去给许二柱按手印,我在家等着。”
许白前原本就是想钻老太太不懂律法这个空子,这种文书,当家人不按手印,就是废纸一张。
但看娘这模样,像是识字的呀。
“娘,您何时认字了?”许白前这次是真的被惊着了,老太太瞒了他们多少事?
“最近跟着老五学的,还没认得几个,别废话,赶紧拿回去按手印,不然老娘就反悔了,想想等你们都当官了,老娘带着你们几个兄弟去投奔,你也不好意思不收留咱们,是吧?”
许白前:......
难怪村里人老说他家老太太是个猴精的,这不是猴精,这是真成精了。
“娘,您等着,儿子马上回来。”
许白前带着两人飞快地走了,动作急迫,哪还有读书人的斯文模样。
到老许家时,许白前脑门上都出汗了,急忙跑进西厢房找许二柱说了来意。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甚么,院子里偶尔能听到一两句气急败坏的对话,王氏和王书金面面相觑,不知道许白前能不能成。
半个时辰后,许白前一脸笑意地走了出来,王氏眼尖一眼看到他手里拿的几份纸上都有两个手印,拐了拐王书金的胳膊,点了个头。
看许白前离开了院子,也快步跟了上去。
......
若娘家堂屋。
许白前将文书递给若娘,若娘将文书看了一遍,小心收好。
鱼汤方子她说一句,许白前写一句。
“鱼汤最重要的还是在去腥之物,山里找的,名曰生姜...”
"生姜是何物?”许白前三人同时问出了声,知道这便是关键之处了。
“柳氏,你去娘屋里拿一个生姜出来。”算是提前给生姜的买卖打个招牌。
“娘,给您。”
若娘将晒的干瘪的生姜交给了许白前。
“用时先用水浸泡,一次切两片,或是切成丝都行...”
......
等送走了许白前,若娘关上门呼了一口气,至此,她与老许家才算真真正正断了干净。
“老三,过来。”若娘对着坐在灶膛前生火的白术喊了一声。
“来了,娘。”
“老五今日下晌是不是能早点回来?”若娘记得昨晚老五在饭桌上说了一嘴,说先生下午要去镇上有事。
“是啊娘,应该就快回了。”老三懵懵地开口,娘又有甚新点子了?
“那等老五回来再说。”若娘一听,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
挥挥手,让老三回去了。
未时初,老五从学堂回来。
若娘让他和老三吃完饭,就去找里正,将断亲的文书拿到族里和县衙去登记造册。
“娘,大哥为何同意断亲?”老五没想到他半日没在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断亲啊,从此老许家和他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老五,你爹和你大哥都想去衙门谋职了。”若娘深深地看着老五,许二柱如果真的当了文书,对老五来说,是件好事。
“衙门?”老五满脸惊讶,他爹怎么可能有衙门的路子。
“你大哥媳妇儿王氏的弟弟的媳妇儿马氏的哥哥在县衙里当差,他们走的就是这个路子。”
“今天你大哥找上门,问娘要了豆腐鲫鱼汤的方子,娘给了,条件就是断亲。”
“这个马氏的娘家,做的是鱼鲜买卖。”若娘这一说,老五突然就想明白了。
“娘,您这个方子就是为大哥准备的吧?”
“哦?为何?”饭桌上,若娘看着老五,其他的几位不作声的扒饭,头都不抬一下。
“娘第一次带着四哥去镇上卖笋,就跟石掌柜交易,让他给您找回来了许来金,同时也去打听了王家的事吧?”他最近一直在想,娘既然是一开始就打算和离的,那之后做的所有事情,就都该是有备而谋。
生姜是娘早就寻到之物,为何就在大哥一家回来那天,才想起来做了道豆腐鲫鱼汤。
虽然汤好喝,可是很突兀,因为汤没喝到嘴之前,他们都觉得鱼就是不能入口的贱物,用这样的一道菜招待许久未归家的大哥,太不合时宜了。
可偏偏,现在知道了马氏家是卖鱼的。
今日先生还跟他谈起,他前些天去镇上看儿子女儿发现,自镇上有了卖鱼丸的,连带着卖鱼的人都多了。
从前镇上卖鱼的不超过五家,虽鱼价低廉,还能卖得出去。
现在是一点卖不动了。
马家想要生存,一种是跟卖鱼丸的合作,另一个是另想法子,改变卖鱼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