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欢登台半月后,渐渐有些人开始不满意了,琴音虽动听,舞姿虽妙曼,可男人嘛,视觉动物,见不着便总是想。
这不,就有人开始挑刺了。
“欸,柳妈妈,这半月都过去了,何时能见到欢儿姑娘的真容啊”
“柳妈妈,莫不是这面纱之下有点什么?”一男哈哈哈哈子摸着他的络腮胡,眼睛微眯,附和道。
“呵呵呵,你们这些臭男人,见不到便就如此这般想。”柳妈妈娇笑着,眼神却泛着冷意,随之七扭着腰肢走到台上。
“放心吧,七日以后便是欢儿姑娘十四岁生辰,那日若是谁得了欢儿姑娘青睐,便能与她共处一室。”
这话一出,台下都沸腾了,“此话当真?!”
“奴家还会骗各位不成?”柳瑶手拿扇子,偶尔扇几下。
“柳妈妈,那如何能得欢儿姑娘的欢心呢?”
“赵官人,想得姑娘欢心,那自然要看你多用心了。”柳瑶缓缓下台来,走到那人身前,用扇子点了点他腰间的钱袋。
“柳妈妈,来来来,也与我说说。”一旁的男人也凑上来了。
柳瑶退了两步,“官人们,接下来这七日,欢儿姑娘不登台,官人们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两侍卫拦着去处,众人也识趣地回去继续吃喝玩乐了。
在被告知自己生辰那天就要以真面目示人时,意欢没有拒绝,反而是一旁的二丫差点没忍住想反驳,还好及时被意欢拉住了。
目送晚春走后,二丫忍不住开口,“欢姐姐,为何会这样,不是说不用露真容么?”
“无碍,只是少了个面纱而已,还是卖艺不卖身的。”意欢拍拍二丫的肩安慰道。
“欢姐姐,你不是唤柳妈妈娘亲么,能否去跟她说说,任然戴上面纱可好?”二丫不为所动,眼中的担忧没少半分。
意欢见状,轻轻抚上二丫的头,“二丫,有许多事并不是你想的那般,你要记住,任何时候,你能相信的人,只有你自己。”
“二丫永远相信欢姐姐。”二丫看着意欢,眸子亮晶晶的。
“好好好,那就改改,今后,除了欢姐姐,别的人都不可相信。”意欢注视着二丫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随即又话锋一转,“当然,若是以后二丫遇见个如意郎君,那也是可信的。”
“欢姐姐,为何又说这个。”二丫一开始都听进去了,结果意欢又说这个。
“姐姐可是认真的,二丫你一定要记住。”
二丫见意欢脸上并无半点玩笑之意,点了点头,“二丫记住了。”
——柳瑶院内——
“她当真如此这般说?”柳瑶坐在小池的石凳上边喂着鲤鱼边说道,头都不曾回过。
“是的。”枯骨点了点头,“主上,欢儿姑娘,应不似表面这般…”
柳瑶扬了扬手,示意枯骨不必再说下去了,“继续盯着,保护她的安全。”
“是。”枯骨俯首,随后闪身消失了。
柳瑶则继续坐在小池旁喂着鱼儿。
倏而,一只红白相见的鱼儿在其他鱼儿抢食之时默默地在一旁,待鱼食被争夺四散开来,它找准机会,一口便把鱼食吞入腹中。
柳瑶见比情形,勾了勾嘴角,伸手点了点那只鱼儿,“你到是个聪明的。”
没成想,那鱼儿没被吓跑,还凑上来,一点都不怕人。
柳瑶兴致来了,抓了一把鱼食放在它上头,“吃吧。”
待小碗中鱼食撒完,她起身拍了拍手,起身,再看那池中,那鱼儿竟已不见了身影。
七日后,是夜。
寻芳阁内,人满为患,还有许多箱子。
这些人中,大多数为的就是一睹这欢儿姑娘的芳容,还有的,则是想与欢儿姑娘独处一室。
地上大大小小的箱子,让寻芳阁更加拥挤了。
“下面,有请欢儿姑娘!”
这一声令下,乐声响起,众人都屏气凝神,伸着脖子看着舞台之上。
只见一女子身穿碧绿的曳地裙,身披翠水薄烟纱,乌黑的发没有繁琐的珠釵,只是用一根白玉簪简单挽在脑后。
眉心一点朱砂,淡扫娥眉,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朱唇皓齿,肌肤胜雪,顾盼之际,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让人魂牵梦萦。
“美!当真是美!”
众人都看呆了,他们不是没想过这面纱之下是怎样一个妙人儿,今日一见,他们觉着自己想得真是太少了。
这样一个美人儿,他们来得真的是太值了。
意欢缓缓坐到台上的古琴前,青葱细手搭在琴弦上,扫了台下一眼,便开始弹奏起来。
这一眼,可不知扫进了多少人的心里。
一弹奏完一曲,意欢起身行了个礼,便想离开。
“欢儿姑娘,留步!”一人出声及时制止。
意欢随声停下了脚步,回眸,“不知公子有何要事?”
那人向身后侍从使了个眼色,随即侍从拿出一个锦盒,那人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红珊瑚,众人见此不禁惊呼。
“这莫不是红珊瑚?!听说千金难求一见,没成想居然在余公子那儿!”
“余家世代经商,没点稀罕物件儿都说不过去啊。”
“余公子出手就是大方啊!”
听完众人的赞赏,余公子才缓缓开口,“在下倾慕姑娘已久,还望姑娘收下此物。”
“公子好意欢儿心领了,恕欢儿不能收,公子还请收回吧。”
“欢儿姑娘可是不喜欢?若是有旁的喜欢的,告诉我,我无论如何都会给欢儿姑娘找来。”余公子还是不死心,他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没成想,人家看都不看一眼。
“多谢公子好意,欢儿属实无福消受。”说完。意欢微微颔首,拒绝的意味很是明显了。
“姑娘…”他还未说完,便被一人推开。
“人家欢儿姑娘都说了让你收回去了,这意思还不明显吗?”周家二少周瞻允打开手中的扇子,眼中满是戏谑。
众人也哈哈大笑起来,余衡见状,也是羞红可脸,关上锦盒,招呼着侍卫落荒而逃。
目送余家公子离开,周瞻允拍了拍手,身后走来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大长木箱。
“欢儿姑娘,周某人今日给你带了一把古琴,还望姑娘意欢。”周瞻允说着打开箱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把墨色古琴,不是纯黑,仔细看去,还泛着幽幽的金光。
“这莫不是霜华子的琴?”
“不会吧,霜华子不在人世已有百余年,相传她的琴早已葬身火海。”
“但我也听说,她的琴没与她一齐焚烧掉,而是早早地就被交给了有缘人,莫不是…”
那人欲言又止,意欢在上面听得津津有味。
“还望姑娘收下。”
意欢缓缓走下台来,来到周瞻允面前,越过,来到古琴前,玉手放在琴弦上,轻轻一拨。
声音一出,众人的眼都亮了。
“这怕是真迹!”
“此音一出,这定是真品。”
意欢转身,对周瞻允莞尔一笑,“多谢周公子,欢儿技艺不精,这么好的琴,欢儿受不起。”
“如此这般,那欢儿姑娘喜欢何物?能否告知一二。”周瞻允见美人拒绝,也不气恼,而是笑着柔声细语。
“欢儿并无特别喜欢之物。”说完,意欢行了个礼,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句话拦住了意欢。
“欢儿姑娘,不知我家公子能否有幸听姑娘弹奏一曲?”
意欢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手上拿着一个玉佩,意欢眸子一亮,“不知你家公子在何处?”
“姑娘请。”鬼手收回玉佩,比了个请的手势。
意欢随之跟上,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
众人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带的东西,竟然不及一个小小的玉佩。
而且,方才匆匆一瞥,懂行人知道,那玉佩材质并不好。
无奈,也只好吩咐下人们把东西抬回去了。
意欢在鬼手的带领下进入一间房内,鬼手向正在喝着茶的尉迟祈安行了个礼。
“恩公?!”意欢见到尉迟祈安的脸,不由得惊呼。
“我们又见面了,欢儿姑娘。”尉迟祈安放下茶杯,抬眸脸上带着笑意,可那眸子冷冷的。
“恩公,欢儿竟会在此地遇见你…”说着,意欢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头慢慢低了下去。
他如今知道自己是这寻芳阁的人,应当会厌恶自己了吧。
“欢儿姑娘弹的琴很好听。”尉迟祈安突然这样说道。
意欢抬起了头,一脸不可置信,他…这是什么意思?
“恩公若是喜欢,欢儿这就弹与您听。”说罢,意欢走到左屏风后,坐下弹奏起来。
尉迟祈安也没有推辞,只是坐在那儿默默地喝着茶。
一曲毕,意欢朝他行了个礼,“欢儿琴技不佳,还望恩公包涵。”
“很好听。”尉迟祈安语气淡淡的,不知是何心情。
“真的?!”意欢惊喜地开口。
尉迟祈安点了点头,而后又倒上一杯茶细细品着,“嗯。”
“恩公可有想听的曲子?”
“不必,你坐下休息吧。”尉迟祈安边说边拿起一个新的杯子给她倒上茶。
“多谢恩公。”意欢接过茶,眼神忍不住偷偷瞄他。
鬼手在一旁默默站着,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
“不必唤我恩公。”
“那我该如何称呼?”
“齐安。”尉迟祈安思索片刻这般说道。
“齐公子?”意欢试探性地开口,尉迟祈安并未阻止。
放下茶杯,起身,“天色不早了,姑娘早些回去歇息吧。”
眼看他就要开门离开,意欢忍不住出声,“齐公子…”
尉迟祈安顿了顿,回头,“欢儿姑娘,可还有事?”
意欢动了动嘴唇,最终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无事。”
尉迟祈安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鬼手紧随其后。
意欢坐了小半会儿,脑海中并未收到任何好感提示,也起身,戴上袖中的面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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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查清楚了,三月余前何大人来寻芳阁见了四皇子的侍卫鬼手,一月前四皇子便来了扶风城,在城西悦来客栈会了面,今日四皇子来了寻芳阁,不过…”柳瑶站在尉迟奕承身后,恭恭敬敬地汇报着。
“不过什么?”
“不过何大人并未出现,四皇子只是见了寻芳阁的一位姑娘。”柳瑶继续说道。
“哪位姑娘,带上来问问。”
“是…意欢。”
尉迟奕承听到这个名字,顿了顿,“不必带了,我亲自去探探。”
“是。”柳瑶听了他这话,垂眸应下。
意欢还未走到院子,便被尉迟奕承抓个正着。
“呈一!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晚上?!”意欢捂着自己的小心脏看着从天而降的尉迟奕承,一脸怒意。
“当然知晓。”尉迟奕承看到意欢这副模样,真的没法把她与台上的人重合在一起。
“那你还这般,我是不是与你有仇?”
“应当是无仇的。”尉迟奕承一本正经回答。
“你…哼!”真不知道,一个太子,怎么跟个无赖一般。
意欢指了指他,却又不知说何,只好憋回去,跺了跺脚,越过他走向自己院落。
尉迟奕承可没忘记自己为何来找她,上前一手抱住她,一手捂住她的嘴,然后飞身到远处的屋顶。
意欢挣扎着,终于被放下,往四周一看,妈呀,好高!
忍不住害怕地蹲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这是作何?”
尉迟奕承在屋顶上坐下,然后看向躲着使劲抓着屋顶的意欢,“你猜。”
“猜不到,要不…先放我下去?”意欢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还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我看你方才心情倒是不错,怎么与我待在一起脸色便这般难看?”
呵呵哒,意欢在心里冷笑,废话,来个人突然把你扔到屋顶上,你怎么开心得起来?
不过,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品了品他说的话,她大概知道他的意图了。
“那是因为被你吓到了。”不知是害怕还是生气,意欢说话声音都大了些。
“我看未必吧?”尉迟奕承半躺在屋顶,右手撑着头,戏谑地看向意欢。
“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