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商队的帮忙,军队里的药材、粮食很快接上了。军队带过来的银子银票,全都用在军队上,生意是做不成了,他们决定提前返程。
他们离开的那天,战北城和战奉贤都出来送别他们,周边的将士整齐划一,对他们行拱手礼。鼓声响起,似在道别。
“保重。”战北城也拱手相送。
“感谢七皇子、八皇子,这是草民的荣幸。”黄领队告别他们,带着一行人继续没入茫茫大草原中。
彼此成就,才是人间四月天。
战事又再进行了半月,允朝大军严防死守,哈达和柔音久攻不下但是又不时来扰,不分日夜,让人烦不胜烦。战事也处于僵持状态。
战北城决定主动出击,直接杀过去。他让战奉贤留守格其高勒,而他带兵出战。
“七哥不可!哈达生性狡诈,本就极擅长打野战,在他们的地盘对上更危险。”战奉贤不同意。
“我们没有时间耗下去了,军粮所剩不多。”
即使商队掏光所有钱银给他们补充军粮,加上将士们自己种的菜,再加上后面几万棵榆树,最多也只能支撑一个月左右,因为大军人数众多。他们这次只能速战速决,越拖越没有胜算。
“说不定军粮很快就送过来了……”战奉贤始终不相信,他的父王会把他就这么丢在这里。
“梦想可以有,但是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于它,做好最坏的打算吧,否则会输得很惨。”战北城知道他无法接受自己被当成棋子的事实,但他必须要让他看清这个现实。
战奉贤一时没说话。
战北城雷厉风行,说战就战,立刻点兵出战。他狠戾的战斗作风和突袭,带允朝大军打了第一场胜战,将一支哈达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紫涵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翘首以待,等他的心上人归来。然后她看到大军欢呼着回到格其高勒,看到白马上的他逆着风踏着光奔袭而来,那一刻,他是她心目中最高大的英雄。她想不顾一切奔向他。
但是她克制住了,不然军营里又该传出七皇子有龙阳之好。
“你回来了。”她的眼里水波盈盈。
“我回来了。”他的眼里星光点点。
说不清,道不明,是爱慕。
接下来,战北城又带着士兵突袭赢了几场战斗,军中士气大振。当然,他也光荣挂了几道彩,把紫涵心疼得不行。
这天,他和战奉贤召集了军中的高级将领,商讨明天的突袭路线。这次突袭,他们要深入哈达的腹地,直捣他们的皇宫根据地。
他们做了详细的布局。
“本王正面迎击哈达的主力部队,林副将负责在侧面追击。”
“末将领命。”被点到的林副将回答。
“在追击的过程中,他们必然会逃跑,石子坡是他们逃跑的必经之路。李副将,你带一万大军埋伏在石子坡上,伏击完后要迅速原路撤退,谨防被反包围。”
被唤作李副将的人,赫然就是那日接风宴上说两位皇子坏话的那人。
他单膝跪地,“末将领命。”很是恭敬。初见战北城年轻,而且是娇气的皇子,他本是不服。但是在看到战北城转移阵地的先见之明;和他多次带兵出战都是身先士卒,大获全胜;用兵之道也是千变万化,常常出其不意。他虽刚正傲气,但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战北城既有勇又有谋,当他的上司他心服口服。
“高副将,你带兵在杨树林边上候着,李副将他们撤退时,你在他们的必经之路打掩护,以防哈达奋起反抗围攻。”
“是,殿下。”高副将正是那天劝李副将的人。
“八弟,你负责殿后,保证大军全员安全撤退。”
“臣领命。”
他们从天亮聊到天黑才部署结束,结束后他又去战奉贤营帐里,聊到深夜才回去休息。
紫涵知道明天一战的重要性,也没劝他,只是给他们炖了补汤补充元气。希望这一战之后他们就可以尽快收兵。
第二天天没亮,大军已经整装待发。
最前面那人铠甲银装,英姿飒爽。战鼓响起,一骑绝尘。
紫涵没去送他,她怕影响他的情绪,更怕自己伤心难过。他此去深入哈达腹地,凶险无比。战场上刀剑无眼,谁也说不准意外什么时候来。
兵分五路。
战北城和林副将各带一万精兵,从两边杀入突袭哈达的主力部队。
然而哈达似乎早已有所准备,早早在那里候着,顿时战鼓声声震动天,两边的士兵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浴血沙场。
然而哈达士兵的人数似乎比想像中的还要多,源源不断。战北城仔细看了士兵的服饰,有的是哈达的,有的是柔音的!顿时心下了然。
好家伙!敢情哈达早已知道他们会来,不仅自己准备充足,还联合了柔音,在他们挥军深入的时候,在这里等着他们,将他们一举歼灭。
有内鬼!!
而且那人是他们中的高层,十分清楚他们的作战计划!!
也就是说,哈达十分清楚他们的作战计划,并且针对他们的部署进行反击。
他们大部份军队都在进攻,只有一些后勤人员和几千士兵留守格其高勒,这时阵地空虚!!是袭击的最好时机!!
紫涵刚去看了一轮伤员,给他们换完药。忽然阵地外马蹄声震天。她心头一跳,他们出征没多久,这么快回来了?不应该。
她连忙往外跑,听到有士兵大声传话,“备战!!备战!!哈达大军来袭!!”
紫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偷袭?!阵地里没留下多少士兵,还有这么多伤员!!
头一回战事离她那么近,她一时有点六神无主。怎么办?
李副将在石子坡上静静埋伏,此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定睛一看,竟是应该在杨树林边的高副将。
“老高,你不在杨树林边守着来这里干嘛,打仗期间擅自离岗是要受军法处置的。你赶紧回去。”
然而高副将并没有要走的迹象,他叹了口气,“老高啊,我跟你一起共事二十几年了,大大小小的战役,我们并肩作战打过几百场。”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等打赢了我回去跟你喝几壶。”
“怕是回不去了。”
李副将咻的转身,“你什么意思?”
“格其高勒现在已经被哈达和柔音士兵包围了。”
李副将圆目怒龇,“你怎么知道?!”
他指着他的手在发抖,“哈达怎么知道?!你出卖了七殿下??”
高副将换上一付语重心长的面孔,“我们在边疆二十几年了,我在这里守了一辈子,也守腻了,但是我们的付出换来什么?不抵一个空降的皇子。他一声令下,我们还是要为他出生入死。”
李副将摇摇头,“当初你还劝我看开点,竟是早存了心思。”
“我受够了,如果还跟着允朝,我们会一直这样打仗,直到战死那一刻。但是跟着哈达就不一样了,他们承诺我们金银美女,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够了!!我是不会跟那些踏我山河屠我族民的游牧条子在一起的,我宁愿战死,也不愿意享他们给的荣华富贵。我也劝你别动那歪心思,带着毒药的荣华富贵你享受不起!”李副将斩钉截铁地说。
“老李,我好声好言劝你,你别敬酒不喝喝罚酒。”高副将耐心用尽,脸上的语重心长不见了,露出原来凶狠的面目。
“你卖国求荣,怎么对得起柴老将军,怎么对得起那么多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将士?!”二十多年的好兄弟选择了背叛,李副将心中悲恸。
高副将冷笑,“柴老将军戎马半生,一生戍守边疆保家卫国,最后换来了什么?换来了狗皇帝一记朱杀令,株连九族!!”
他说着说着眼里便带上了泪花,“我怎么会忘记柴老将军,是他将我从街头带回来,让我免受乞讨之苦,又教我武术和用兵之道,待我如再生父母。可是,他为允朝付出这么多换来什么?他拼死拼活打赢了这么多场战争又得到什么?狗皇帝一句通敌叛国就抹掉了他所有功勋,柴家上下所有人被诛杀流放。你忘了吗?你还要给这样的狗皇帝卖命?”
李副将使劲闭了闭眼,往事重入心头,不可谓不痛。他们得柴老将军青睐,受他培养改写了命运,在他们心目中柴老将军就是再生父母。柴老将军的离去如一块大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即使已过去十几年,依然沉重得喘不过气。
“如果柴老将军还在,他也不愿意看到他费尽一生心血守卫的国土,被你拱手送人,他要从黄泉下跳起来揍你。”
高副将却笑得苍凉,“他要是还能跳起来,我便跪着给他打。但是狗皇帝我是不认了。”
“你莫要鬼迷心窍,我们守卫的是万丈国土,是千千万万子民,甚至是我们自己的族人、家人、孩子。我们戍守边疆,换来家人的平安,换来国家的繁荣,这是我们的使命。”
“老李,你无需再劝我,这里已经被包围了,你如果不跟我一起走,便就要留在此地。”
“老高,我真是错看了你。”李副将也是悲从中来。
战北城挥剑再砍倒一个哈达士兵,银白的铠甲上已是血迹斑斑,长剑上的血顺着剑身滴到黄沙里。战场永远是残酷的,只有强者为王。
哈达的皇子特拉纳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被一群哈达士兵护在中间,远远看着战北城厮杀,趾高气昂,“你们还是投降吧,你们的阵地已经被我们攻破了,主动投降我还可以留你们一条生路。”
战北城长剑横于胸前,“做你的春秋大梦!你现在好好求我,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即使脸上带着血污,依然无损他帅气的容颜。
战长剑一指,允朝大军集体喊出,“杀啊!”继续往前冲。
特拉纳非常气愤,“上!上!给我杀!”
战北城眼神如有实质,利箭一般射向特拉纳,马鞭一扬,朝他所在的方向一路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