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他总是时时躲着她。事实上从遇见她以后,他整个人都转变了性子,皇城各地都能看见他的身影,集市街道上,吃喝玩乐的地方,各世家的府邸上,还有各种宫中宴会……他总是铆足了劲寻得爹同意,若爹不同意,他便去娘跟前说,在她跟前转悠一直到娘去爹那儿游说为止。
但他又害怕见她,远远的见了,她还未打招呼,他转身就逃走。时日久了,离芠蔚也觉得奇怪,追着霁枫问:“你是不是又欺负那个筏家公子了?怎么见了你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我告诉你,你别仗着身子强壮了些就欺负人家,他长得可比你好看多了。”
霁枫气得跳脚,“离芠蔚你脑子装的全是八宝鸭吗?你看看那筏燊,个子没我高,瘦弱的风一吹就能倒。而且我打听过,他常年吃药卧病在床,也正因为这样,筏大人都不让他出门的,你说说这样的人,日后如何保护你?”他一字一句给她说道其中利弊,只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她知道筏家公子有多么不好。
离芠蔚却不解的望着他:“他是怎样的人与我何干?我又为何要他保护我?”
糟糕,霁枫捂住了嘴巴,说漏了嘴,他背过身子不愿再说。离芠蔚却看出了端倪,一个劲的追问,霁枫终是忍受不住她的压迫讲了出来。
离芠蔚沉默了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道:“他,他竟存了这样的心思吗?”
“是吧!”霁枫凑近她,又开始吐槽,“如此不安好心之人,我就帮你打发了去,日后他若还要纠缠你,你跟我说,我定不饶他。”说完还气呼呼的扬了扬拳头。
他也不是不喜欢筏燊,说起来他人是不错的,当个朋友自是极好的,可一想到他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就气恼不已。他与离芠蔚一同长大,虽然他们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又十分嫌弃对方,可毕竟曾经叫了她几年阿姐的情分在,定然希望她日后能过得开心。
她所嫁之人不一定非要是多么厉害之人,但他想来想去,也应当是戎马上的将军才是,要不然如何能保护她?
虽然如今天下太平,也不大需要人保护,何况还有他呢,有他在,也必不能让人欺负了她。可他心中还是不痛快,见了筏燊自然没有好脸色。
“你真是,真是……”多管闲事。
离芠蔚狠狠瞪了眼霁枫,又气又羞的离开,直到她走出老远,霁枫还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她为何生气?奇奇怪怪的。
这下轮到离芠蔚躲着筏燊了,每次两人见了,还没等筏燊躲呢,她倒先跑开了。霁枫见她这般作态,以为她那日听了他的话,也厌恶极了筏燊。
他心中欣慰,可看着筏燊失落的模样,他心中又不忍,隐含愧疚。他走到了筏燊跟前,对他劝道:“凭筏公子这般样貌人品家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不行,偏要将心思放到离芠蔚身上,岂不白白费了时间?”
筏燊面无表情道:“凭霁公子这般风貌气度,哪家小姐不对你高看几分,可偏偏将心思放到凡家小姐身上,岂不白白浪费了时间?”
他学着他的话说道,满意的看见霁枫呆愣在原地,然后潇洒的离开。原来他也是这般小心眼的人,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无耻,不过也当真痛快。
他与公主整整有半年未说过话,直到皇后在宫中举办赏花节,邀了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公子小姐,他存了心思也就去了。
那时正是春日好时节,御花园里的花开得前所未有的好,皇后心情也大好,去的人都得了赏赐,筏燊得到的是一把如意扇,上面还提了两句诗。
“冬去春来好,柳绿花枝展。”
诗是好诗,就是字差了点,他心里奇怪,这扇子是何人提的字?
他正暗自揣摩之际,便听皇后说道:“这扇子是把好扇子,就是公主顽劣,提了两句诗,影响了美感,若公子介意,本宫为你换上一礼,可好?”
筏燊呆了呆,这竟是公主写的吗?如此倒也是好字,自有一股洒脱之意,他定定神,平静道:“公主有这样一番巧思实属难得,筏燊便收下了,多谢娘娘公主赐扇。”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离芠蔚坐在皇后身边尴尬的不知所措,她不过是随意写了两句,怎么就混到母后的赏赐中去了,方才母后见到那把扇子时也是惊讶万分,还好母后机智圆了过去,不过他,当真收下了么?霁枫说她字迹丑陋,堪比乌龟爬出来的字,她一向勤学苦练,不过还没什么成果。
真是可惜,让他看到了那丑陋的字。
不过,她余光扫过去,他好像当真不嫌弃?
筏燊拿着那把扇子刚坐下,很快就有公子要跟他交换,他却不愿。
那位公子祈求道:“为啥不换啊?你又不喜欢公主,拿这扇子做甚?”
他心里想着,你又怎知我不喜欢他?
不过,他却是说道:“赏赐之物岂能随意更换,这是对娘娘的大不敬。”
那位公子哎了一声,“没事,娘娘素来大度,她不会说什么的,实在不行我亲自去找娘娘说如何?”
……
筏燊心里烦透了,都说了不换不换,是听不懂人话吗?这时候他真的羡慕霁枫的性子,若面对此等情况的是他,他定是坚定的拒绝吧,可能还会再说一句,你怎知我不喜欢她?
可惜他终究不是霁枫,正绞尽脑汁想拒绝的措辞时,就见前方霁枫卑微的跟在凡央身后而来,凡央面露不耐烦,霁枫却全然不在意,依旧笑嘻嘻不停。
他顿时来了主意,指了指霁枫道:“你去找霁枫说去吧,他若同意我送你都成。”
那位公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了霁枫,似有感应般他也正望了过来,那公子一个激灵,连连道:“罢了罢了,我不要了。”然后快速溜走。
废话,那可是霁枫啊,这长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敢惹他?记得有一次不过是有人开了公主的玩笑,他便打掉了那人的一颗牙齿,还扬言道若有人再敢胡说八道,他就打断他的腿。
京城人都知霁枫与公主是冤家,总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护也是真护着,陛下来了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