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时候。
李寻已经觉察到了一件事。
二大爷这禽兽，存心来找事的。
本来徒弟考上大学，多风光多光宗耀祖的一件事。
他自己是想不出任何理由来反对。
可是呢。
这位二大爷，直接说出了三个理由。
不挣钱。
挣不了钱。
挣钱太慢。
钱，全都跟钱沾边。
李寻心态平静，知道钱是好东西，这证明刘海忠还没老到痴呆。
但问题是，人与人的理想是不相通的。
徐建国已经退休了，在新华书店也只是当个业余爱好来当当。
他真正的理想可能太光伟正。
任何文字描述都是对它的亵渎。
只拿他当下在做的事情说。
帮着待考大学生复习高中知识，用来考大学。
这是为了祖国建设发展而做出的壮举。
你觉得他不起眼，平凡。
但有句话说的好，平凡中孕育着伟大。
所以。
此时李寻看刘海忠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小丑。
他知道继续争吵下去无济于事。
“徐老，您先消消气，这事不急于一时，您别气坏了身子，您先到一边歇会儿，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虽然心里不是很愿意和禽兽打交道，但事情临头，他也不能畏缩。
你别看我老实。
但是有事，我真敢上。
这时张建川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刘海忠。
说话声音微弱：“那个，徐老，小李师傅，我还是听我师傅的吧，谢谢你们的好意了，我不考大学了。”
闻言，李寻刚到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下去。
难道还上赶着求人家考大学？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
“我是真没想到，这个张建川，已经怯懦到这种地步了，这完全就是没有一点主见。”
李寻心里摇头，不是瞧不起这种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不远，就在身边。
张建川这种性格，注定他不会更高层次的成就。
“赶紧给我滚，以后少来打我徒弟的主意，听到了没！”
刘海忠怒道。
李寻没听进去。
不远处的徐建国，脸上的表情有些让人心疼。
李寻不是一个容易感伤的人。
但看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此刻遭到了非议。
他突然发现。
好像刘海忠说的也有道理。
徐建国做的也没错。
你说张建川怯懦，这是他的性格，也是他的生存之道。
看似都没有错。
到底是谁错了呢？
李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陷入迷茫。
前世的他可以是一个放荡不羁的翩翩君子。
但他发现。
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工人。
你说这个时候，可以直接搬出李副厂长这个靠山。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李寻知道自己的壮大才是根本。
这次靠着李副厂长的名头把困难解决了。
那下次呢？
李寻很清楚他和李副厂长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么脆弱。
他也是在走钢丝。
人情是用来攒着的。
实力不够。
你的人情就不是人情，而是乞求。
这么一会儿功夫。
李寻想了很多。
草。
我到底在干什么？
……
……
李寻心中一阵烦躁。
所以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刘师傅！能请你闭嘴吗。”
这话像是一粒石头子。
掉进了平静的湖面。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刘海忠更是愣住。
甚至身体下意识地做出防卫的反应，退后了一小步。
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身体已经做出了最诚实的判断：前方发现敌人，注意警惕。
这时一道愤怒的身影走来。
直接站在了李寻前面。
“刘师傅，你到底有完没完！我兄弟到底怎么招你惹你了，这有你什么事？你咋就管的那么宽呢？”
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李三高。
李三高即使站在人堆里，也特别现眼，一身肥胖的肉，再配上凶恶的眼神和神态，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人们，他不只有吨位。
李三高要比刘海忠个子高一个头。
他得低着头俯视刘海忠。
刘海忠这次退后了三步。
直觉告诉他。
这个胖子，危险程度要比李寻还要高。
……
……
刘海忠回过神，他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本来就是故意找茬。
现在更是没了脾气。
他只知道，无论是自己被打了，还是自己怂了，都很丢人。
小兔崽子。
怎么说话呢！
没大没小。
于是，他强忍着怒火：“你们俩怎么回事，没大没小的，我是厂里的七级工，按照岁数，你们也得管我叫声大爷，你们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从小是不是没有好的传授！你们给我说清楚！”
刘海忠知道，自己不能怂，否则就输了。
“刘师傅，你自己说说，你说的那叫什么话，像话吗！”
“我是长辈，我教训晚辈不行吗？”
“不行！”
“小兔崽子，你是非要和我对着干是吧！”
刘海忠气急败坏，恨不得拿鞋底子抽打李三高。
这时李寻拦住了李三高。
“这里没你的事。”
“寻子，我咽不下这口气。”
李三高还是很听话的，让他往东不会往西，退到一旁一站。
李寻注意到不少工友都在看着他们。
事实上。
他也觉察到了，刘海忠就是在故意找茬，找自己的茬。
原因他大概也能想到。
禽兽嘛。
小肚鸡肠不难理解。
最直接的原因，应该是自己和于海棠的接触，让刘海忠心里不痛快了。
“别说于海棠不是你家的媳妇，就算是你家的媳妇，我接触一下轮得到你置喙吗。”
李寻心想。
反正感觉就是，不闹点事情，不无事生非，就不是禽兽了。
要是让刘海忠知道，人家于海棠可是上赶着要和自己套近乎。
肯定把他气死。
他正琢磨着，怎么治一治刘海忠。
叮。
就在这时。
在他的脑海里，传来了系统的机械音。
【检测到宿主需要做出选择，根据宿主心情和处境，提供以下选择。】
系统？
李寻顿时乐了。
系统每次出现都能帮自己解决问题。
于是他有些期待起来。
【选择1：赞同刘海忠的理由，男子汉大丈夫，挣钱要比考学重要，奖励神级写诗能力。】
【选择2：据理力争，让刘海忠哑口无言，奖励城南四合院一套。】
【选择3：把刘海忠打孩子的丑事说出来，让他丢人，奖励现金500元。】
这次是三个选项。
按照惯例。
李寻先是分析三个奖励，找出最优的。
“神级写诗能力？这个也不赖，至少在90年代以前，现代诗歌还是有生存土壤的，只是性价比太低，时间成本太大。”
李寻虽然觉得神级写诗能力很好，但考虑到实际效果。
还是觉得有些鸡肋。
老实说，现如今的文坛有老舍，夏禹，余秋雨，钱钟书，臧克家，史铁生。
将来还有王朔，王蒙等等。
文坛很大。
但也很小，出名的都是天才级别的大师。
盘子就那么大。
他不屑于和一群人挤一个盘子。
再说诗坛。
像什么舒婷，望舒，海子之类的著名诗人，也会异军突起。
他这六十年代写诗，上限也实在不高。
“一套四合院！这相当于前所未有的大奖，一整套四合院，就拿以后的价值来说，都是按亿起步的的。”
在这个年代，四合院都是从古代传承下来的，象征着旧时代。
会有很多人，想要离开四合院，去外面拥抱更广阔的世界。
殊不知。
一套四合院，既包含了老北京最地道的民间文化，也体现了特定年代人们的风土人情。
市具有文化和历史价值的。
他就记得，前世好多名人都喜欢买一套四合院，后来更是有价无市。
谁要是能在老北京中心地段，拥有一套四合院，那可是人人羡慕的存在。
“500块钱，这可是一笔巨款，可以买5辆凤凰牌自行车了。”
凤凰牌自行车，按照当前的价格，一百二十块左右。
折旧的话，也能卖到七八十。
再说这个时期人们的寻常生活，5块钱都能生活一个月。
这500块可以做很多事情。
分析完了奖励。
李寻觉得除了神级写诗能力，其余两个奖励都不错。
硬要说的话。
还是现钱来的实在。
四合院是好，可从实际情况来看，自己现在有房子。
多一套四合院也只能吃土。
就算是租出去。
也就是挣个仨瓜俩枣。
最关键的是。
四合院真正体现价值，那都是2000年以后了。
距离现如今还有四十多年呢。
有时候长短利益，不一定长远利益就是好的。
所以。
李寻更倾向于，这500块钱现金奖励。
拿在手里的钱才是实在的。
……
……
再来看选项内容。
首先是第一个。
李寻在心里直接摇头。
要他去认同一个禽兽，闹呢。
自己除非得了失心疯。
否则这事绝对不可能发生。
于是。
接着分析第二个选项。
“这个还行，刘海忠出来阻挠这件事，本身就是找茬，真要说理的话，他完全不在理。”
人家张建川的父母还没死呢。
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听刘海忠的。
这一点。
刘海忠就做的有些越俎代庖了。
“要说让刘海忠难堪，他做的事就不对，等到大家都知道他做错了，还有比这个更难看的吗？没有。”
最后一个选项。
李寻心里笑了，先不说这件事也不大，没到那种撕破脸地步。
再说，自己不是禽兽，不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勾当。
如果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刘海忠的丑事，这行为本身就很跌份。
就算是有理。
到时候旁人会怎么想他，只会觉得他这个人品行低劣。
平白无故坏了名声。
这样的事李寻可不做。
所以。
做哪个选择，李寻心里已经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