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夏明,我有一双奇怪的眼睛,可辨得世间鬼怪。”
“听道士说,此眼名为‘阴阳眼’,是对上辈子有罪之人的惩罚。”
“我信了,也由不得我不信。”
“父母的抛弃,朋友的远离,让我时刻谨记,我是个有罪之人。”
“于是,我用全身积蓄,求得道士助我逃离苦海,道士欣然答应,说是上山求药,从此不见了踪影。”
“姜青姐姐说我被骗了,可是我不信,我相信道士是我的恩人,总有一天,他会带着神丹妙药来拯救我。”
“我等啊等,等啊等,却等到了他的死讯,听说,他被鬼怪挖穿了双眼,剔除了全身骨头,我恨极了他们。”
“唯一能让我感到亲情友情的机会,也就此消失了。”
“我发誓,一定要杀尽天下恶鬼,还大夏国一份曙光,我也相信这是我名字的由来。”
“哦?你问我姜青姐姐?”
“她不算,她是我的亲人,是一只好鬼!”
夏明在日记中这样写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似乎只有在日记中,他才能诉说出心中的委屈、世间的不平。
从八岁开始,他便离开了家,自己租房子住。
还好房东大叔是个好人,他对夏明很照顾,经常把家里的剩饭拿来给夏明吃。
他说是剩饭,但夏明知道,没有哪个剩饭会在饭点准时冒着热气送上门来。
更重要的是,他撞见了房东大叔的妻子和他吵架,说他在外面养了个野种。
他才不是什么野种,他曾经也有爱自己的爸爸妈妈。
这一切,都怪他有一双‘阴阳眼’!
有时候,夏明觉得如果自己天生便是个盲人,或许也能获得这世间所有的爱吧。
想到感性时,他甚至想要这样做,却被姜青姐姐拦下了。
姜青姐姐是一名死在八零年代的女警,她总是和夏明说,这并不是他的错,世间的爱本就应该在所有人都不理解你的时候悄然降临。
可夏明长大了才知道,没有什么爱会是悄然降临的,就像他爱姜青姐姐,姜青姐姐也同样爱他一样。
……
“咳咳!”
可能是这两天下雨的缘故,离夏明住处不远的垃圾堆被雨水泡出一股恶臭,再加上单元走廊里总是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股霉味,二者混合,发生了化学反应,让还在睡梦中的他重咳两声,清醒了过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早就应该习惯这股味道了,可现在他才发现,对于吃苦这件事没有谁能够真正习惯。
夏明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用简陋木桌上的一个老旧水壶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
因为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他经常起夜,也养成了在睡觉前烧上一壶热水的习惯,一般等他再次醒来,水温正好够喝。
这也是为数不多让他感到幸福的事情。
“又做了一样的梦。”
他使劲晃着脑袋,尽量让自己不要瞎想,但他只要静下来,那个世界就会自动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个雾气萦绕的世界,惨叫声、哀嚎声充斥的世界,鬼一般的世界!
不过,这么多年,他见过的鬼太多了,像伸出长长舌头的吊死鬼,浑身湿漉的淹死鬼,跳楼后只能用脑袋走路的摔死鬼...
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这次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
足足三个多月,他一直被同样的梦境所困扰,开始他还猜测是不是睡姿问题,又或是自己的床风水不好。
于是,他甚至打起了地铺,和一直躲藏在自己床下的害羞鬼来了一夜的脸对脸接触,可相同的梦境还是会在他睡着后准时到来。
这让他很久都没有睡过好觉了,这段时间,夏明一直顶着重重的黑眼圈,给他堪比吴彦祖的脸上添加了一抹憔悴之色。
就连上学,都是没精打采的,也幸亏学校的老师都了解他的情况,没有请家长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
夏明租住的是一个单间,屋子里只有一扇窗户,也因为年头久了的缘故,半开着的时候,常被风吹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为了能有更好的睡眠,喝完水的他,只能忍痛告别夏日晚风的清凉,将窗户合了起来。
“难道是梦魇缠身?”
他平躺在床上,脑子里唯一的那点清明,还在想着梦境产生的种种可能。
但没用多久,夏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屋子里唯一的声响,只剩下了他那微弱的鼾声。
相同的梦境,再次出现。
不过,这次似乎有些不同,夏明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遍布黑雾的世界。
还有数不清的鬼魂从他身旁经过,他们如同没有意识的傀儡,机械地顺着脚下的石头小路,一步一步消失在夏明的视野里。
“什么鬼?之前还只是梦到这个世界的场景,现在都直接开始VR了?”
这让他难以接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难道我死了?太草率了吧!喝口水喝死了?有人给我下毒?”
无论怎么想,夏明都不知道自己身死的原因。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声沉闷的敲钟声唤醒了他。
那声音对他或者他们来说,就像是迷途的船只碰到灯塔一样,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他闻声探去,穿过一层层迷雾,终于找到发出钟声的地方。
一只身高三米多,膀大腰宽、身披盔甲的巨大的牛头人身怪物,手里拿着满是尖刺的狼牙骨棒,狠狠地敲打在一口古钟上面,震耳欲聋的声响如同海浪将他淹没。
夏明发现,和身旁那些丢掉意识的灵体鬼怪相比,自己似乎还是肉体凡胎,不像是身死的样子。
但此刻,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妖怪似乎更加的重要。
那个牛头人身的怪物也发现了夏明的存在,藏在厚重头盔下的牛面竟然人性化的出现诧异表情。
和它相比,夏明也同样震惊,他用颤抖地手指指向那个怪物,语气带着惊讶地大声喊道:“卧槽?该死的牛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