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写到,李宇文已经托梦给董梅英,让她准备好花盆。董梅英明知是场梦,但是还是愿意相信他说的话,因为,他这一辈子,从来没骗过他。
董梅英起了个大早,赶到早市,轻车熟路,来到卖花卖花盆的那个摊子前,那个摊主还认识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嫂子,今天怎么你一人来呢,大哥去忙啥了?”
是的,以前,每年过年前,李宇文就会和董梅英一起,来选两盆漂亮的花回家养,主要是过年喜庆新鲜。
董梅英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哦,他回老家了。”
当然,这位卖花人不知道董梅英说的“回老家”是去世了的意思。
他还说:“哦,大哥是个忙人,我知道,你今天想要棵什么花?”
董梅英说:“我今天不要花了,我想多买些花盆,你可以帮我送回家吗?”
“这没问题,你要多少?”
“先买20个吧。”
摊主又问:“行,你喜欢哪样的自己选吧,我给你送回去。我知道你家大哥是园艺工程师,他种花养草是一把好手,现在打算种什么花?”
董梅英说:“还不定呢,只是安排我来买花盆。”
董梅英挑了10个红色的花盆,10个白色高桩的花盆,这样搭配着用,也挺好的。
花盆在摊主的帮助下搬到屋里后,董梅英在阳台上摆了两排,正好一排10个。
此时,花盆是空的,连土都没有,这样,能长花吗?可是,李宇文并没安排她去弄土,这可怎么办呢?
算了,先吃完午饭,下午抽空去楼下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挖点儿土来用。
饭后,董梅英躺在沙发上眯了一觉,迷迷糊糊之中,她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气,她嗅了嗅鼻子,再闻了闻,确实,这是?花香吧?可是,哪里来的花香呢?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从沙发上坐起来,穿上拖鞋,来到阳台上,一看,她简直惊呆了,这奇异的花香,竟是自家这些漂亮的花儿散发出来的。
她的眼泪刷刷地流下来,朝着窗外,向西南方向望着,轻声说:“宇文啊,没想到你还真给我种了这么多花……”
还不到傍晚,邻居家陆续有人来敲门,他们闻到了花香是来自董梅英的家里,都纷纷来看。
结果,不一会儿工夫,小区里的人听说了,也来看花,有人当场就要买下来。
董梅英想到李宇文说的要替她种花,让她补贴家用的话。她假意谦让了一会儿,才好像万般不舍地对邻居们说:“既然你们要,那我就忍痛割爱吧,这些花你们也看到了,市场上没有卖的,属于奇花。我也不多用,就要咱们花市上普通的价钱就行,再略低一些,200元一盆,行,你们就搬去,不行,我就留着自己欣赏。”
大家一听,这还有什么不行的?太划算了,这么好看这么香的花,恐怕在外面到哪里也买不到呢。
当然,大家对董梅英家中这奇花的来源非常感兴趣,一个劲地追问,董梅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说是我家老头子给我种的,你们信不?不管怎么样,花在这里,我不是偷的不是抢的,喜欢就只管搬走,绝对没任何问题。”
楼下的邻居问:“阿姨,这花如何养护?”
“没什么特点的,十天浇一次水,别放在太阳底下曝晒,花期相当长,放心吧。要是养个三两天死了,你来还我花盆,我退钱给你们。”董梅英说。
她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各人交了钱给她,搬走了自己喜欢的花。
20盆花,剩下最后一盆时,董梅英怎么也舍不得卖掉了。她想,这花,就是李宇文的化身,我要把花留在这里陪我。
当董梅英数着手中的这3800元钱时,她既激动又悲伤。激动的是,李宇文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时,依然还那样想着她,这不到一天的工夫,她就赚了3800元钱。
悲伤的是,钱虽然是好,但是,再多的钱,她还是愿意李宇文能像以前那样陪着她,哪怕吃的差一些穿的差一些。
董梅英不贪,她粗略算了笔账,自己每个月的花销,除了水电费物业费,用于生活的开支并不多,每个月1500元都花不了。
这样算,这3800元钱,还有剩余,这些都给厚德攒着,他家两个孩子慢慢长大,等着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那么,这种花的频率,每月一次还是半月一次?思来想去,她决定,每个月就这样种一次花就够了。
她骨子里的朴素认知,人,不可太贪,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活多久自己说了不算,就是赚多少花多少,也是命中有定数的。
晚上睡觉后,董梅英又梦到了李宇文,李宇文含笑看着她,说:“就按你的想法吧,一个月我来种一次花,你只要准备好了花盆就行。再就是,春节前,也就是腊月十五前后,你可以多买一些花盆,赚了钱可以给孩子们分磕头钱。”
董梅英醒来时,来到阳台,对着那盆花,又落了一阵子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其实,吃过早饭后,花白宁他们又来找李宇文,他们来的目的,就是想知道伙伴们是如何跟家里人连线的。
生与死之间,隔着永远迈不过去的鸿沟,要实现沟通,除了入梦,还能做什么?
花子芳很开心,他说,他的老婆一直在家照料老人,很尽责,老人们想让她再找个人依靠,每次她都坚决拒绝,她说,这辈子,她只认花子芳这一个男人。
花丑芳说:“不瞒大家说,我老婆跟我娘不合,不过,自从我死了后,我娘反而对我老婆好了起来,本来我老婆那时狠下心来要离开这个家的,可是见我娘真心转变,她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是留了下来。我两个孩子也都挺好的,这两个女娃,没想到我死了后,都懂事了。”
花甲仙在一旁闷闷不乐,大家招呼他,他才懒懒地说:“我没啥了,我老婆刚改嫁了,所以,我没进她的梦里去,我去看了我父母,看了我妹妹,我嘱托我妹妹多照顾一下爹娘……我妹妹,在梦里哭得不像样子。”
花白宁和花小泽只听他们在谈论,两人啥也没说。
此时,听到花乙仙来喊他们:“文大哥,花仙翁让我来叫你们,鹤仙来了。”
“啊,鹤仙果真来了?”花小泽开心地跳出门去。
不知为什么,只要一听鹤仙的名字,花小泽总会感觉,一种母性的慈爱就会围绕在他身边。
鹤仙就站在花仙翁身旁,脖子依然像上次那样,倚在花仙翁的胳膊上。当然,她还是一只白鹤,不是人形。
见到李宇文他们进来,鹤仙开心地仰起头高鸣了几声。
花鹤年笑着说:“她在向你们致谢呢。”
当然,鹤仙来这里,除了不能以人形出现吧,说话倒是不妨碍了。她笑着说:“花梅文,花甲仙、花子芳、花丑芳,感谢你们前几天救了我。”
“这两位,让我猜猜——这白白净净的,书生气十足的,是花白宁?这高个秀气的小孩,就是花小泽,对吧?”
花白宁和花小泽马上说:“鹤仙说得对。”
“可是,花仙丽呢?刚才鹤年说,你们要去封闭训练,她怎么打算的?要是想去我那里,我绝对欢迎,并且一定会保护好她。”鹤仙说。
花白宁赶紧上前一步回道:“仙翁、鹤仙,向你二老汇报一下,昨天晚上跟仙丽商量了一下,她愿意跟着我去习武,她说她不怕苦,什么时候也跟在我身边。”
说完这句话,花白宁的脸倒先红了起来。
花鹤年哈哈地笑起来,说:“还是女人最懂女人,刚才鹤仙还跟我打赌,说是花仙丽一定会选择去练武。”
鹤仙再次向大家说:“我还是要感谢你们啊,还有我们那里的黄琴,大家还记得吧,我那位助理。花子芳,她觉得你仪表不凡,办事也稳重,夸过你好几次了。”
说得花子芳不好意思起来。
鹤仙又说:“当然,比不过花梅文,呵呵呵,不过,花梅文只能我夸,因为他办事的风格跟鹤年太像了。”
“还有,花丑芳和花甲仙的勇敢与豪爽,也令姑娘们赞不绝口,这样说吧,这次你们一亮相鹤仙洞,让她们大动芳心啊。”
花鹤年制止道:“鹤儿,别说这样的话了,你也知道,他们几个阳间都是有妻室的人。再说了,即使依他们现在的身份,我不会再让他们吃咱俩这样的苦。回去告诉姑娘们,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鹤仙又咯咯地笑起来:“鹤年,我也只是这样说说,我知道天上的规矩,你们这些弟子再好,也不可能跟我那里的姑娘们搅在一起的。我和那些姑娘们,只是用这样的形式,表达对他们谢意罢了。”
说到此,花鹤年爱怜地抚摸了几下鹤仙的脖子,鹤仙又高鸣了几声,说:“好了,既然见了你,也见了这些救过我的弟子们,我也该回去了。花梅文,我等着你们学成归来的好消息。”
说完,她又向花鹤年身上蹭了蹭,高鸣了几下,振翅飞走了。
花鹤年站在门外,仰望着蓝天,直到鹤仙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才对李宇文他们说:“你们,再进屋吧,商量一下明天早上怎么出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