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写到,李宇文在写回忆录时,写到了关于母亲与煎荷包蛋的一段记忆,这全是因为早上吃过的那个煎荷包蛋引起的。
虽然花鼠香给他带来的那个消息让他心里有些难过,但因为写了这段回忆,他心中又温暖起来。
所谓父母子女之间的缘分,不过就是看着自己的儿女越走越远,而我们只能在他或她的背后,默默地说一声,不必追。
更何况,自己已死,与尘世间的亲人们,留下的唯有回忆了。
午饭还是按照自己的食谱来的,猪肉白菜馅的水饺。还是像早上那样,先是听到“喳喳喳”三声喜鹊叫。
他到门口时,就看到了装水饺的食盒。这次这个食盒,有点像便当盒,两层的,淡绿色,材质嘛,李宇文自以为这是树脂做的,肯定不是塑料,这是肯定的。
好吧,赶紧拿进来吃。饺子味道不错,很鲜,也很香。吃到这种他平素喜欢吃的食物,他的胃里舒服极了。
当他打着饱嗝吃完最后一个饺子时,总感觉好像缺少了点儿什么似的。他一边洗涮着餐盒,一边想,这么好吃的饺子,到底缺了点啥呢?
当他把洗干净的餐盒放到餐桌时,他才恍然,原来,是少了蒜泥一碟呀。在家里吃饺子时,哪一顿少过蒜泥呢?
以前,还在老家的时候,吃白菜馅的水饺自然是在冬天,不像现在,大夏天的也能吃到白菜,只是,夏天的白菜,哪比得上秋末经霜的白菜好吃呢。
母亲把煮熟的饺子放到盖垫上,把中间空出一个地方,放上一碗蒜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筷子夹了饺子,蘸着蒜泥,吃得热气腾腾。
这是多么温暖的场景啊。
李宇文懊悔地轻声说了句:“我这个脑子。”
他决定,下次再点饺子时,一定要点上一小碟蒜泥。虽然,自己在这个不阴不阳的花间地带,能吃上饺子,饺子也很好吃,但总是缺少了若干温暖。
不过,他知道凡事不能强求,知足常乐。你看,住在这里的朋友们,已经不习惯了人间的伙食,只有他,吃起来还这样意犹未尽,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啊。
他想到了济公,他作为佛道中人,破帽破扇破鞋垢衲衣,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李宇文不由得笑了,当然,他是不能跟济公相提并论的,即使自己能有济公的本领,至少不会像他那样破衣烂衫的,这不是自己的个人卫生标准。
吃饱了,李宇文眯了一觉,感觉自己真成了活神仙,这么恣意的生活,而且不用劳动,可这也颠覆了“不劳动者不得食”的认知。为此,他有些惴惴不安。
他想到了修习腾云术的口诀:一切俗念,皆由心生;今之我心,皆向清明;茫茫宇宙,寄我余生;飘洋过海,惠泽众生。“
李宇文忽然意识到,原来,来这里修习的终极目的,就是要惠泽众生,要放弃心中的小我,树立一个大我的意识。
下午,李宇文早早地到了识花室,在花鹤年没来之前,他先是熟悉了识花的流程。这有好几天没练习了,现在感觉都有些生疏了。
他回忆着花鹤年教他时的样子,说了声:“东——1杠1,开!”
还像上次那样,东墙上,第一行第一列的那颗星星亮了,而且越来越大,出现了一个大花园。里面全是粉色的花,漂亮极了。
李宇文继续用自己修习过的办法,眼神聚焦到某一株花上,那株花就移到最前面,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就开始介绍自己了……
这时,花仙翁走了进来。看到李宇文这么见缝插针地学习,很是开心。他笑了笑说:“梅文哪,来,识花先停一下,我帮你纠正一下腾飞的姿势吧。先把腾飞这项本领练习好了,我要带你出去办事呢。”
李宇文赶紧让小花仙回去。屏幕接着关闭了,只有墙上的星星在闪烁。
这一次,花鹤年没有坐到蒲团上,而是站在房子中央,他说:“梅文呐,你上次能飞出去,回到家,是躺着姿势对吧?跟我说说,你起飞前感觉到了什么?”
李宇文说:“我那时,正准备睡觉呢,迷迷蒙蒙的,感觉身体越来越轻,我就那样抱着双臂,做起了梦,梦到回到了家乡……”
花鹤年爽朗地笑起来,说:“哈哈哈,你还说你是在做梦呢。可是,我亲眼看到你飞出了你的住处,飞出了花间地带,飞走了呀,难道,我也跟着你一起做梦了?
李宇文立时不好意思起来了。
花鹤年还是笑着,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说:“这样,你看,咱们开始学的时候,是不是一边念口诀一边清空大脑中的私心杂念?这个,你已经做得挺好。只不过,我已经把你的修炼等级降为了零。呵呵呵……”
“这样啊,我现在把你的等级还给你,你在原来的基础上,再练一遍我看看。”
于是,李宇文就立定站好,双手合十立于胸前,双目微闭,他又在想象着自己飞了起来,身体轻起来,脚跟脚尖都起来了。
可是,他却感觉头晕乎乎的,运了好多劲,心里想得那么好,他却连脚尖都没起来。
花鹤年吃了一惊:“啊,这是怎么回事?”
李宇文赶紧睁开眼睛,也吃了一惊,啊,怎么还是在那里踮着脚尖呢?
他困惑地看向了花鹤年。
花鹤年朝李宇文摆了摆手,让他别打断自己思路。
过了一会儿,花鹤年好像恍然大悟似地说:“花梅文,你今天早上吃的什么饭?
“煎荷包蛋、牛奶和麦片。”
“哦,中午呢?”
“中午吃的猪肉白菜馅饺子。”
“哈哈哈……梅文哪,我找到原因了。不过,这事是我的疏忽。你别放在心上啊。”花鹤年又爽朗地笑了。
李宇文想,难道是自己的饮食上出了问题?
花鹤年说:“这样啊,在学会腾飞术之前,你先不要吃荤的食物了。”
李宇文尴尬地笑了笑,真是,这才刚吃了两顿好饭,这还能影响修习?真是的,不是说7天之后就可以随意吃东西的吗?
花鹤年看到李宇文这副模样,又笑了起来。“哈哈哈,不好意思了是吧?没事,只要你先控制几天,修习好了,就可以随意吃了。”
可是,这?这今天不就耽误修习了吗?李宇文感觉很不好意思。
花鹤年安慰他,说:“没事,等明天吧,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不要动荤星。这样吧,你自己在这里继续练习识花,我去修习花地看看。”
花鹤年离开了识花室,只留下李宇文待在这里。
他有些泄气,他知道花仙翁对自己寄予了厚望,可是,现在却出了这种状况。
可是,他不服气。他望着满墙的星星,陷入到了虚空之中。都说人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可是,自己在哪里?自己死了吗?
他晕晕乎乎地好像要睡去,他抱着双臂,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他却继续往迷糊了深入。
他默默地念叨起了口诀,念了一遍又一遍,渐渐地,他觉得自己身体变得很轻,接着好像旋了那么几圈,接着,他听到耳边轻微的风声,渐大的风声,呼呼的风声。
他就这样闭着眼睛,与自己的身体保持意识上的统一。潜意识里,他感觉自己已经飞出了好远。
他不敢睁开眼睛,他怕自己只要一睁开眼睛,又会像刚才那样,只会尴尬地看着自己只踮起了脚尖。
可是,他突然听到一声鹤鸣,听到一只鸟巨大的翅膀挥动的声音,接着,一声严厉地断喝传到耳边:“花梅文!胆子大了,怎么飞到这里来了?”
这一声断喝,把李宇文从迷糊的状态中唤醒,他赶紧睁开眼睛,赫然发现,飞在自己身畔的,竟然是一只白鹤,竟然还会说话!
白鹤又说话了:“花梅文,赶紧落地,你飞越边界了,这是犯规的。赶紧落地!花鹤年这个老东西,也太没规矩了!”
李宇文猛然惊醒,原来,这只白鹤,应该是花仙翁的妻子鹤仙吧?
李宇文赶紧让自己降落下来,他规规矩矩站在白鹤面前,有礼貌地问:“您是鹤仙吧?”
白鹤立在他面前,气呼呼地说:“亏你还知道我是谁,花鹤年让你干嘛来了?为什么越了界在那里乱飞乱转的?”
李宇文赶紧道歉,并把刚才的情景说了一遍。
鹤仙倒来了兴趣,问他:“哦?花鹤年竟然说是因为吃了荤就飞不起来了?我看他是脑子被猪油糊住了吧?哈哈哈,明天我去他那里,要好好羞羞他。咯咯咯……”
“难道不是吗?”李宇文问。
鹤仙笑道:“没有那一说,量变到质变,这个他不懂吗?你一定是当时有什么条限制住了,不用听他乱说。”
“这样吧,我唤他过来带你回去?还是?”鹤仙问李宇文。
李宇文想说的话还没想好,接着听到空中了一阵爽笑:“哈哈哈,我的鹤到,我不请自来了。”
看到落到地上的花鹤年,鹤仙开心地围着他翩翩起舞,全然不顾李宇文就在身边。
花鹤年顾不上与鹤仙互动,对花梅文说:“你这个花梅文呀,看来我的激将法管用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