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写到,李宇秋自从大哥李宇文去世之后,一直生病。后来找了会看事的老孙给看了,说是大哥还有一些事和人放心不下。
李宇文按照老孙说的办法,到街口给大哥烧了纸钱,还在第二天做早饭的时候,煎了荷包蛋,先供奉给大哥吃。
这一天是李宇文去世的第八天,也就是李宇文在花间地带订了荷包蛋的那一天。
返回来,再看李宇文和花小泽的早餐。
早餐还没到的时候,花小泽先到了李宇文的任处。
此时,李宇文已经在院子里练腾云驾雾之术。虽然花仙翁告诉过他,他已经学会了这项本领,还要帮他纠正姿势。可是他还是打算先从头练起,打好基本功。
这样的话,等到仙翁给他指点的时候,就能够一切都水到渠成。
看到花小泽进门,李宇文停止了练习,招呼他进屋坐下。
他俩都在猜想,今天的早餐,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传送得到呢?
花小泽昨天晚上去白塔送订餐单的时候,倒是轻声对着白塔说了李宇文的住处。只是不知,这第一次订餐,能否正常送达。
以前,别的伙伴没人订过餐,因为他们在七日的清修中,已经完全适应了食用玉露。
小泽心神有些不宁,跟李宇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李宇文倒是放松得很,他想,即使送不到也不要紧,大不了他再继续食用玉露。
喳喳喳———
猛然间,李宇文听到了喜鹊的叫声,他往窗外一看,原来,一只喜鹊站在他住所门口上面,朝屋子里一个劲地叫着。
李宇文心生疑惑,出门查看,在门口,赫然发现一个精致的竹篮子。篮子是藤条编的,把上系着一个黄色缎带的蝴蝶结。
花小泽奇怪地打开盖子,里面是两个精致的青花瓷的带盖的盘子,再掀开盖子,每个盘子里竟然是两个黄澄澄的煎荷包蛋。荷包蛋正冒着油花,冒着热气,诱惑一般地呈现在李宇文和花小泽面前。
再看篮子里,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牛奶冲麦子。
盘子旁边,还有两双精致的银筷子,银光闪闪。
花小泽脸上的笑意完全荡漾开来,对李宇文说:“文伯伯,我们快拿进去吃吧。”
李宇文想知道是谁送来的餐,那位喜鹊应该是知道的吧?他正要向喜鹊发问,一抬头,却发现喜鹊不知啥时候飞走了。
哈哈,看来这早餐呀,是保密局送来的。好了,不管谁送来的,吃!
“赶紧拿进去吧。”李宇文的脸上也洋溢着笑意。
花小泽手脚麻利地把早餐放到茶几上,又给自己和李宇文各倒了一杯水,接下来,他甚至来不及跟李宇文客套,就自顾自地吃起了自己的那份煎荷包蛋。
他吃了一口,看来是烫了一下,他赶紧斯拉了一下舌头,含混不清地说:“好烫,好吃!”
李宇文溺爱地看着他,似乎在他眼前的,已经是自己的女儿小娟,已经是自己的儿子厚德,也似乎他正是自己的侄子厚泽,自己的侄子,乳名也是叫小泽呢,天下事,就是这样巧。
花小泽看到李宇文光看自己却不吃饭,赶紧住了嘴,说:“文伯伯,赶紧吃吧,太好吃了。”
李宇文这才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荷包蛋。
荷包蛋入口的那一刻,他几乎要流下泪来。对,就是这个味道,这几天,日日期待的味道。
接着,他又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麦片粥,糯糯的,带着丝丝的甜味,这与这几天吃的玉露的味道自然是不同的。
他觉着,自己的胃口,还是适合吃这种暖胃的东西,至于清肠也好,清浊气也好,这样清来清去的,几乎要把他身上的人气都清理干净了。
他一边慢慢地享用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早餐,一边在心里感激花鹤年。
花小泽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那两个荷包蛋吃下了肚,此时,李宇文盘子里还剩下一只。
花小泽的眼神是贪婪的,就像一个没吃饱饭的孩子一般的眼神打动了李宇文,李宇文笑了笑,顺手端起盘子,把自己剩下的那个荷包蛋拨拉到小泽的盘子里了。
小泽不好意思地说:“文伯伯,这……”
“吃吧,你看,我还有牛奶麦片粥呢。这几天我不怎么吃东西,胃都变小了,吃不下那么多,你帮我吃了它吧。”
花小泽这才放心地把这只荷包蛋也吃掉了。
李宇文正专心地吃着早餐,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妹妹向他轻轻地说了句:“大哥,我去上班了啊,我们都要好好的。”
他随口就答应了一声:“嗯,我们都要好好的。”
话一出口,他愣了一下,小泽也愣了一下:“文伯伯?”
李宇文摇了摇了头,说:“哦,我走神了。我似乎听到了我妹妹对我说话呢。”
花小泽的眼神暗淡下来,说:“文伯伯,你命真好,什么时候也有人牵挂你。”
李宇文见又触动了小泽的心思,又打圆场说:“我说了,我是走神了。我在这里,怎么能听到我妹妹说话的声音呢。”
小泽抬起眼来看了看李宇文说:“文伯伯,你不知道,其实,人过七日后,要是亲人们给你烧了纸钱,就会有人帮你打通一些关节,让你听到亲人们说话的声音。”
“可是,我们那里并不是七日坟呀,这个,花仙翁是了解过的。”
“我知道,所以,要是您现在能听到妹妹的声音,你的妹妹一定在七日这天给你烧过纸,这是肯定的。”
李宇文似乎明白了一些,说:“哦,是这样啊,可是,宇秋为什么会烧纸给我呢?”
对于这一点,他有些不明白了。
饭后,花小泽正准备离开,因为他知道,李宇文上午要继续写回忆录,要写五七三十五天,可今天才是第8天,这只写母亲还没有写完呢。
这时,花鼠香来找李宇文,他满脸喜气,还没进门就吆喝起来:“文大哥,好消息好消息。”
李宇文赶紧出门迎上他:“鼠香老弟,怎么了?”
“昨天晚上,花仙翁派我去冥间办事,你猜怎么着?我在阴间门口看到好多好多钱物,说是查无此人,我一看,上面是你的名字。哈哈哈……”
李宇文莫名其妙,不解地看着他,不知这查无此人的东西为何写着自己的名字,也不知为何花鼠香说是好消息。
小泽大体明白了意思,说道:“鼠香大哥,是不是你把东西带过来了?”
花鼠香嗔怪地对小泽说:“小孩子,乱讲话!我能随便带回东西来吗?我不得先向仙翁请示吗?”
花鼠香又对李宇文说:“文大哥,我知道你为什么纳闷,我来告诉你吧,因为你来了花间地带,可是家里人烧的纸钱呀物品呀,都是默认烧给阴间的,可咱们也不在阴间呀,是吧?所以查地此人,只好堆放在阴间门口了。”
李宇文问:“那怎么办?”
花鼠香说:“咱这里吧,是不能接受任何人间供奉的,咱们是造福人间的,不是收取供奉的。花仙翁说了,要我来问问你,让你自行处置那些钱物。”
李宇文显得很为难,也有些难过。为难的是,他根本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难过的是家里人费心费力送给他的财物,他却无法接收,那以后,家里人还会在自己的忌日烧给他钱物,该如何跟家里人说呢?
李宇文问花鼠香:“那以前,咱们伙伴们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吧?他们是如何处理的?”
“哦,以前呀,大家都捐了,咱这里也用不到,是吧?”
李宇文长舒一口气,说:“你呀,早说嘛,让我在这里为难。我也捐了吧,就捐给好些孤魂野鬼吧,他们家里没亲人,肯定收不到纸钱啥的。”
“文大哥,你果真与众不同呀。”
“怎么了?”
“你知道我们都捐给了谁吗?”
“哦?”
“我们都送给了阴间的判官、小鬼啥的,也就是手里有点儿权力的人了,他们也乐于坐享其成是吧?”
李宇文笑了笑,说:“我不改了,就给那些孤魂野鬼吧,人间阴间都一样,他们就好比于人世间的流浪汉、乞丐呀,是不是?他们是最值得同情的人,而你们却是捐给了不缺钱的主了,对吧?哈哈哈。”
花鼠香说道:“确实是。其实吧,对于我们这不阴不阳地带的人来说,捐与不捐都无多大意义,但我们亲人们送给咱们的财物,总得让它们有个名正言顺的去处,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李宇文点了点头。
花鼠香不无赞叹地说:“不过,文大哥,看得出家里人对你可是真好,你知道吗?在你那堆财物面前,我都垂涎三尺了。啥啥都有,啥啥都有。”
小泽忍不住问:“你光说啥啥都有,都有啥呀。”
“呵呵,不告诉你,急死你。”
可他看到小泽脸上露出的羡慕神色,忽然想到小泽是无亲人的人,他又变了语气,说:“逗你呢,我告诉你哈,吃的穿的住的,车子、保险箱、日用品,这样说吧,凡是生活中能够用到的东西,都有。真是衣食住行,无所不有呀。”
李宇文看着小泽,心中不忍,说道:“再多也无用,反正咱这里啥也用不到。要是真能用到就好了,那我就无论什么,都分给小泽一半。”
小泽一听这话,就像真能分得一半财物一样,开心地笑了起来,说:“谢谢文伯伯,还是您心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