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百里的战场,尸体之多覆盖了整整一层地面,血腥气味冲天,令人作呕。
也幸亏冬季即将到来,寒风一吹,便散了大半。
在猛攻了近三个时辰,李信望着前方坚若铜墙,却气势衰弱的魏武卒,最终不甘的抬起手臂,沉声一喝:“撤军!”
呜!
沉闷而又厚重的号角声划破天际,即使是在撤退,秦军的阵型依旧井然有序。
反观魏军方面,阵营早已被冲个稀烂,若非魏武卒及时赶到支援,这座城池恐将不保。
“大师兄,让兄弟们撤下休整一夜吧。”
陆武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喉咙亦是干如烈火,走到典庆身边,说道。
自开战以来,三千魏武卒连续作战三个月,哪里出了危险,他们便奔向哪里救火,魏军的损失固然小了许多。
可,魏武卒、披甲门的人却是死的死伤的伤,损失惨重。
这五天,秦军的攻势愈发猛烈,连续打穿了七个缺口,迫不得已他们只得收缩防线,依城据守。
这处城池是一块战略要地,若被秦军攻下了,往后上百里将无险可守,秦军将长驱直入,他们南北不能相顾。
典庆沉默的点点头,旋即收起两把类似菜刀的斧头,将之背在背后。
魏军正在打扫战场,有还算完好的箭矢,便拔下来收回。
没办法,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快半年了,他们的后勤可不如秦军,自然得省着用。
这时,一名披甲门弟子快步而来,脸上的喜悦之情与周遭的沉闷格格不入。
“大师兄,好消息!”
他看向典庆,兴奋的说道。
陆武皱了皱眉,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消息?
那名披甲门弟子咽了口口水,说道:“大梁城有传言,龙阳君即将接管全军,并携带粮草军械,以及五万援军,不日抵达前线!”
“当真?!”
闻言,陆武神情顿时激动了起来。
披甲门弟子认真点了点头。
典庆凝重的说道:“有龙阳君统领军队,形势或许会得到改善。”
世人只知龙阳君是个肱骨文臣,殊不知,龙阳君在统领军队方面,亦不弱当世名将多少。
望着战场的另一边,典庆紧了紧有些酸软的拳头,缓缓转身离开。
秦军中军大营,帅帐中。
刚刚退下来的李信找上了王翦。
“将军,为何要突然撤下来,魏军坚持不了多日,所仰仗的魏武卒更是兵疲马乏,要不了几个时辰便能攻下安陵。”
李信看着王翦,目光不解的说道。
安陵是大梁连接魏国南方十几座城池的关键所在,只要攻占安陵,就能切断大梁与魏国南部的联系。
连攻一月余,眼看魏武卒已经快要坚持不住,却在这个时候退兵。
他不明白。
王翦拿起桌上的信件,递给了他,沉声道:“看看吧。”
什么东西......李信皱着浓眉,拿过信件看了起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瞳孔骤缩。
国内形势巨变,嬴政遭遇刺杀,朝政不稳,秦夜被罢了!
这一系列事件,怎么看都不像真的。
李信双眼凝了凝,神情巨变,难以置信的看向王翦,“将军,这......”
王翦双掌撑在桌沿,看着上面的地图,缓缓道:“十五万人马还不够吃下燕国。”
“大王要攻打燕国?”
李信疑惑的道。
王翦轻轻点头:“我大秦十五万精锐固然能所向披靡,可燕国疆土辽阔,目下即将进入冬季,需要增添兵力。”
“将军的意思是,抽调正面军力北上?”
李信挑了挑眉,心中对此持不认同的想法。
放弃安陵要地,去增援攻燕,继而两线作战。
这有点太扯了。
而且燕国的冬天可不似中原之地,那将是寸步难行!
“魏军不敢擅自出击,我们的粮食充足,足以渡过寒冬。”
王翦沉声说道:“李信,你留在这里,暂且放缓进攻,我回一趟咸阳。”
李信的一些想法窝在心头,忍不住想说些什么,话到喉咙又咽了下去。
最终只能拱手领命:“喏。”
......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夜阳城内外,分外繁华。
夜阳城的选址极为有讲究,交通不仅四通八达,修建的官道亦是一环连着一环,有益贸易来往。
在短短几年间,夜阳城就成为了仅次于咸阳的经济中心。
眺望北方,可以看到连绵的山脉上,覆盖了一层白茫茫的银装。
天气冷了起来,望着这一幕,秦夜嘴里忍不住哼起了小曲:“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干嘛?”
躺在椅子上的秦夜突然扬了扬脑袋,目光向上直视,对上了一双梦幻美眸。
“人家弄玉弹的好好的,你在这哼什么哼。”
焰灵姬娇哼一声,不善的看着他。
该说不说,整个夜阳侯府不仅规模宏伟壮阔,就连每一栋房子也是按照别墅的规模来建的。
位处于三楼,紫女一袭端庄的紫色长裙,倚栏听风,裙裾飞扬,弄玉跪坐在一旁抚琴,鹅黄色裙摆铺散在地,精致的面容看向了秦夜。
言儿一双碎金色的眸子同样投来目光。
“我这叫有感而发,你懂什么。”
秦夜翘着二郎腿,一副大老爷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道。
旁边,同样的躺椅上,秦桑落也学起了自家老爹,用力掰着自己的小短腿,艰难的搭在另一条腿上。
“咳!惊鲵,你有事吗?”
话才刚落,秦夜的余光便瞥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吓得连忙将腿放了下来,起身看着惊鲵,强装镇定的说道。
同时,用手悄悄拍了拍一旁秦桑落的脑瓜子。
秦桑落在头顶挥舞着手,抵抗自家老爹的暴行,转过的头却看见了一个恐怖的身影,顿时一惊。
“娘!”
看着笔直站立的这对父子,焰灵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紫女妩媚的俏容也有些忍俊不禁。
“还不快去写字!字写完了吗,就过来玩!”
秦夜故作瞪了小胖子一眼,语气却是不怎么重。
言儿这时也走了过来,牵起了弟弟的手。
为什么就说我一个......桑落委屈的撇了撇嘴,旋即跟着自己姐姐离开了。
惊鲵无奈摇摇头,白了这货一眼,旋即看向其她几女,轻声说道:“饭快好了,你们等会下来。”
焰灵姬用着暧昧的眼神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嫣笑着离开了。
紫女与弄玉也没有过多打扰,联玦而去。
待所有人都走了,惊鲵才无奈的说道:“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秦夜揽住惊鲵的腰肢,挺了挺胸膛:“慈母严父,我得做好榜样才是!”
就你?
惊鲵心头无声轻笑,秦夜在管孩子这方面,这个词几乎是反着来的。
尤其是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带着几个小家伙溜出去。
悄悄方才,坐没坐姿,迟早给孩子教坏!
捻去无语的心思,惊鲵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了秦夜,轻声道:“喏,墨鸦给你的。”
心中猜测着信中的大致,秦夜一手继续抱着惊鲵,腾出另一只手将之拆开。
看着看着,秦夜微微眯眼,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可以,胆子够肥,敢动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