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会。
御史率先站了出来禀奏。
“禀大王,韩国新郑爆发了叛乱,此番涉及甚广,已经影响了半个韩境。”
“大王,臣建议,当直接出兵平叛,将此次的领头人全部格杀,以熄韩人叛心,震慑韩国!”
嬴傒年轻时是个武夫,在边关为国将,因此脾气不太好,沉声建议用暴力平叛。
“大王,末将愿领兵五千,前往韩国镇压叛乱!”
“对付韩国两万劲卒,末将三千军足矣!”
又有一名秦军将领建功心切。
王离看了那货一眼,心切的立马侧走出一步,拱手道:“末将只需五百精兵,定能大破叛军,镇压韩国!”
“禀大王......”
“.......”
嬴傒这话一落,武将们个个站出来请命带兵平叛,更有甚者,直接扬言把韩国彻底灭亡。
韩国既然喜欢搞事,不愿乖乖做小弟,那我秦国就打到你服为之!
这数年时间,韩国的兵力基本被瓦解的差不多了,秦国暗地里用各种手段,将韩国最后的十来万军队全部瓦解。
现如今,韩国仅剩的两万自卫军,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对于这种堪称送人头式的功劳,谁不捞谁脑子有问题。
第一排的几位大佬一直未曾发话,秦夜高高挂起,双手插袖,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这一幕,引得昌平君目光微闪。
最近一年所发生的事,可不少,其中大部分和秦夜有关。
自从一年前的伐赵之战后,秦夜与嬴政的关系似乎微妙了起来。
就连平日里上朝也是敷衍了事,一点都没有身为秦国重臣的样子。
这让昌平君心生怀疑。
不由看了看王座上的嬴政,微微皱眉。
莫非这对君臣真的生出间隙了?
那是什么时候?
韩非的身死,还是安阳一事,嬴政未曾给秦夜一个满意的答复,秦夜抗命?
貌似都有可能。
加上最近发生的种种,昌平君不得不怀疑这个可能性。
这时,昌文君站了出来,身为楚系势力领头羊的头号小弟,他的发言自然引得不少大臣为之注目。
“王上,固这些年韩国军权得以削弱瓦解,然,两万韩军不是摆设。”
“诸位将军建功心切我理解,然而还是稳妥为好。”
一名身躯魁梧壮硕的武将顿时不满道:“昌文君莫要长他人志气,灭我秦国威风!”
“就是,韩国颓弱多年,其军不整,战斗力匮乏,更遑论其有一废王,本将杀这两万韩军如屠猪狗!”
“一堆破砖烂瓦,不是摆设是什么?!”
“......”
昌文君成了众矢之的,一番发言被武将们群起而攻之。
昌平君沉声一喝:“肃静!朝堂之上争吵,成何体统!”
嬴政从王座上起身,一双犀利的眼眸扫视向群臣,透着无与伦比的威压,令众臣一个个垂下脑袋,姿态恭敬了起来。
“昌文君以为如何?”
话落,昌文君面露肃然之色,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臣认为,武力镇压不失为一策,然,两万韩军终究不是软柿子,当择选一可靠之将前往。”
可靠之将......不少目光皆是投向了第一排的某位青年。
这说的是谁,几乎不言自明。
“昌文君想推荐谁为主将?”嬴傒沉声问道。
“冠军侯屡败胡人于北地,大破赵人于肥地,安阳一役,纵观天下,谁人是冠军侯之敌手?!”
昌文君声色振励,继续道:“有冠军侯在,此次镇压行动,万无一失!”
闻言,一些大臣皆是面色骤变,不敢置信的看向昌文君。
这家伙胆子未免太大了,谁人不知晓安阳一役是秦夜的惨痛教训,去年伐赵一战,至今历历在目,这家伙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来。
有小道消息称,嬴政与秦夜的关系之所以陷入微妙,皆因韩国一事。
这家伙居然建议秦夜领兵平叛,这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待得昌文君说完了,秦夜才慢慢走出来,拱手道:“王上,臣旧伤复发,恐难胜此任。”
见状,群臣心中无不一个咯噔。
李斯连忙站出来道:“大王,当今之计,是先弄清楚状况,这场叛乱究竟是如何发生。”
“臣认为廷尉大人所言在理。”
王翦沉思了片刻,附和道。
“状况?”
嬴政威严的眼眸冷冽了下来,拿起一捆竹简猛然甩了下去,冷声喝道:“好好看看,韩安被人诛杀,新郑贵族光明正大的发动反叛,已汇聚不下五万叛军!”
这话犹如一声惊雷在群臣耳边炸响。
李斯的脸色瞬间变了。
韩王安居然死了?
“丞相。”
嬴政冷漠的目光看向昌平君。
“臣在。”
昌平君微微躬身,拱手听命。
嬴政厉声道:“即刻前往新郑平叛,调查韩安死因,蒙恬,你领一万精兵协助丞相,凡是参与这场动乱之人,无需留情,格杀勿论。”
他没有心慈手软,秦国既然已经东出,倘若每一国都来几次这样的叛乱,秦国还如何攻取治理天下?
必须杀一儆百,达到震慑目的。
“喏!”
二人齐齐应道。
“退朝!”
嬴政冷然一喝,一挥袖袍离去,发生了这样的事,心情很难让人愉悦起来。
群臣惶恐不安的低着头,待得嬴政离去,呼气声才此起彼伏的在殿内响起,窃窃私语了起来。
......
咸阳宫,后花园。
秦夜不紧不慢的喝了口热茶,秋风瑟瑟,携带着丝丝凉意不经意间袭来。
“韩国之事无外乎卫庄引起。”
“盖聂的那位同门师弟?”嬴政微微皱眉,不解的问道:“可他为何要连杀姬无夜与韩王。”
“王上可还记得去年噬牙狱一事?”秦夜反问了一句。
嬴政目光动了动,道:“噬牙狱,莫非是姬无夜与韩王将他关进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解释得通了。
秦夜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目不转睛的凝视茶水表面,秦夜轻声道:“王上觉得昌文君方才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沉默不代表没看到,更不是没意见。
近一年的奏折,已经摆满了一整张桌子。
嬴政闻言,双目顿时凝了凝。
......
正午。
咸阳宫的廊道上,转角处。
“侯爷惹大王生气了?”
赵高姿态谦卑,一双死鱼眼闪了闪,跟在秦夜身后,声轻言微的询问道。
他刚刚看嬴政出来时脸色很不对劲。
“那名女子我帮你找到了,你找个时间,等王上心情转变时送进宫。”
秦夜答非所问,如一阵清风从赵高身旁刮过,淡然的声音在赵高耳边响起。
赵高愣神了片刻,目送着秦夜渐行渐远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