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秦夜带着焱妃启程,准备回娘家。
同行的除了熙儿外,还有一只大司命。
机关兽翱翔于天际,正以慢速而驶。
清凉的风呼啸而过,秦夜一手抱着熙儿,一手搂着焱妃,站在机关兽的头部。
这机关兽自然是公输仇新打造的一个,限量豪华版。
由于秦夜提了意见,指定了外形,不要太难看,因此公输仇将造型选择了一只金红色的凤凰。
流线型的设计,略显苗条高贵,似真正的九天神凤。
“爹爹,我们在飞?”
熙儿看着周围白净的浮云,软萌的大眼睛泛起了小星星,充满了好奇。
哪有小孩子不喜欢这些,熙儿文静的外表下,也有一颗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向往的心。
不得不说,他家里的女人教孩子喜欢采取严肃态度。
言儿从小开始练字,普及文化教育,熙儿更不用说了,小小年纪就在修习阴阳术。
若不是他这个当爹的公挪私用,家里的小娃当真是苦逼。
“对啊,熙儿要飞去见娘亲哦。”
秦夜眼中充满了宠溺,用着些许胡茬蹭了蹭小脸蛋,在上面亲了一口,笑着说道。
“夫君。”
并没有秦夜表面看起来那般豁达,焱妃眉宇间萦绕着一抹担忧之色,一身暗蓝色长裙,状若鱼尾的裙摆在风中飘动。
毕竟秦夜和月神之间闹出了不愉快,不提阴阳家弟子们的态度,兴许没人敢,但东皇太一就说不定了。
秦夜握紧了焱妃的纤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笑道:“安心,我会处理好。”
大司命轻抿着唇瓣,看了看下方的行军队伍,愈发感觉那天秦夜不是在开玩笑。
前往韩国驻防?
鬼才相信这话!
......
就在秦夜带焱妃去往阴阳家见老丈人的时候。
咸阳,燕太子府。
“没想到韩兄如此年轻,就此早逝。”
燕丹惆怅的感慨了一声,每每想起此事,他心中总有说不出的惋惜。
与韩非认识数年了,两人经常喝酒,韩非的才华他很欣赏,只可惜生错了家国。
生在了韩国这个处在四战之地的国家,更是有韩王安这样一个软弱的父王。
莫名的,燕丹脑海中又浮现了自己父王的身影,心中无奈苦涩。
他和韩非的命运又何尝不相似。
他父王本就附庸秦国,连自家相国都是秦国指派的人,加上嬴政指名道姓的要他入秦,雁春君便在他父王吹耳边风。
于是他没有什么意外的便成了质子。
这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有消息称,韩非是中六魂恐咒而死。”昌平君缓缓说道。
燕丹露出诧异的神色,盯着对面的儒雅中年,疑惑道:“不是他的同门师弟李斯所害?”
毕竟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李斯,只不过碍于如今李斯的地位,没人敢这样说罢了。
就算有所怀疑,也只能将想法压在心底。
昌平君沉吟道:“不排除,但韩非中六魂恐咒有极大可能。”
根据狱卒的描述,韩非的症状与传说中阴阳家的六魂恐咒极其相似。
而此前韩非的确在追寻苍龙七宿的秘密。
燕丹皱起眉头,眉宇间露出思索,道:“六魂恐咒属于阴阳家的禁术,为阴脉八咒之一,中了六魂恐咒的人,如若运转真气,咒术才会发作,十死无生。”
“但,韩非并没有武功,怎会如此?”
燕丹的神情中充满了不解。
身为墨家巨子的弟子,他自然知晓这个咒术,墨家数代巨子都是死于阴阳家之手,两家更是死敌。
可以说,六魂恐咒就是墨家巨子的克星。
除非将墨家的心法修炼到兼爱境界,亦或者修为内息强大到可以无视它。
否则绝无可解。
“每个人都有秘密,有秘密的人,才会去追寻更上一层的秘密。”
昌平君喝了口清茶,说道。
燕丹神情微凝,以目前来看,下咒的人当中,在东君、月神之间,那位大司命也有可能。
毕竟修炼六魂恐咒也是要天赋的。
“君上今日约见于我,可是有何事?”
深深吸了口气,燕丹收起这个问题,目光看向昌平君,询问道。
昌平君默然不语,只是静静盯着手中的茶杯,似在思索该该以什么方式开口。
许久,昌平君抬起头,轻声问道:“燕太子殿下可曾知晓最近发生的事?”
发生的事?
燕丹闻言皱了皱眉头,不确定的道:“君上的意思是?”
“秦国与齐国联合,封锁了赵魏韩三国的铜铁,并大肆采购这三国的铜铁,以赵国为首,底下的民众见铜铁价格如此之高,纷纷放弃了耕种,去冶炼铜铁,以此盼望卖出个好价格。”
昌平君眼神有些阴郁,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缓缓阐述道。
燕丹闻言一惊:“这是谁出的主意?”
几乎相当于明谋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三晋之地的人肯定看不出这背后隐藏有和阴谋。
可他们这些旁观者能一眼看出其中要害。
若是秦国不再买铜铁,那么铜铁的价格必然迎来暴跌,且没有粮食,三晋拿什么抵御秦国?
哦,韩国已经投了。
这一招太毒了,几乎是拿三晋之地百姓的性命来做交易,是要遭天谴的!
墨家的理念中,这是人神共愤之事。
此计若是继续施行下去,三晋的力量必然会大大削弱!
“吕不韦所留,数月前李斯在朝堂上提出。”昌平君沉声道。
吕不韦都已经死了,却还留下了这一手,令他始料不及。
“君上准备怎么做。”
燕丹表情严肃,凝重的询问道。
昌平君与他乃是同道中人,起初昌平君找上他时,他很意外。
明明在秦国已经位列权力之巅,为何还要如此。
那晚,昌平君很平静的给他回复:“自始至终,我是楚国人。”
。。。。。。
昌平君徐徐起身,面容沉敛,走到窗户边,犹豫了很久,道:“我制作出一个计划,这个计划需要传承者。”
“君上是想让我做这个传承者?”
燕丹目光微微闪烁,很快明白了昌平君的意思。
“不。”昌平君转过身,道:“计划是死的,需要人去启动它。”
他的这个计划,实则是最后的一条路,不是他自己的路。
推翻秦国不在朝夕,需要细水长流。
秦国太强大了,强大到如今他已经看不到什么希望,只能寄希望于未来。
“我需要你离开咸阳,等待时机启动这个计划。”
昌平君看着燕丹,凝声说道。
燕丹沉吟了片刻,心中微微激动,沉声道:“在所不惜。”
咸阳这个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燕国才是他的家国。
身为燕国太子,他凭什么要在秦国为质,整天过着麻木的日子。
他是燕国太子,是墨家的继承人,应当去实现胸腔抱负!
“另外,还要麻烦太子殿下去趟齐国。”昌平君补充道。
燕丹闻言点了点头:“我会尽力去完成君上所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