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李斯所写?”
王宫花园。
嬴政与秦夜并肩而行,对于手里这份谏书,略感意外。
“是他请臣转呈给王上。”秦夜轻声笑道。
“这篇文章写的不错。”
嬴政平淡的评价了一句,便是将手里李斯辛苦写的谏言递给了身后的赵高。
“臣也觉得不错。”
秦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他没有为自己邀功,那样显得太过虚伪。
李斯这小老弟平时在他手下累死累活,脏活累活全干,帮他减轻了九成的负担和压力,该给别人邀功了。
何况他不屑于此。
他秦某人的功绩世人皆知,那是傲视天下的!
“昌平君有意随渭阳君之意,驱逐外来客卿,还我秦国安宁。”
踏过鱼池边的鹅卵石路,花草怡神,嬴政轻声说道。
昌平君你个生孩子没屁眼的家伙!
暗骂了一句,秦夜神色凝重,沉声说道:“王上不可被那些流言蒙蔽双眼。”
“先生也觉得这些外客忠于大秦?”
嬴政微微侧目,看向秦夜问道。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臣不保证绝对,但大部分是忠于秦国,忠于王上的。”
“天下士子至秦,是看到当今秦国的强大,谋个一官半职,怎会贪小失大。”
“至于剩下的,臣不好评价。”
秦夜冷静的分析了一遍,最后一句其实说的很委婉了。
剩下的这一部分就是敌国派来秦国捣乱的!
郑国一案,固然是他自身所做,但这个时代的道德绑架,一绑一个准。
只要拿韩国人的身份对着郑国进行道德制高点,定然百分百奏效。
毕竟不是谁都像秦夜这货没有道德。
“另外,李斯已经离开了咸阳。”
嬴政闻言停下了脚步,淡漠道:“寡人还未曾下令驱逐外客,他是在向寡人表明什么?”
这......
听出了嬴政语气中的冷意,秦夜只能评价李斯这一步走臭了。
或许他觉得这是在帮助嬴政,但嬴政却不这么觉得。
他离开咸阳,那廷尉府的案件和政务谁来处理?
还有,此举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似乎是在让嬴政看清那些宗室之人的能耐,他离开咸阳,那么廷尉之位空缺出来,以宗室之人最近急不可耐的表现,定然会向嬴政争取此位。
但他们有这个能力吗?
别开玩笑了,那群纨绔权贵断得来什么案,没有这个能力的知道吧。
李斯是在向嬴政展示自己才是廷尉的不二人选!
这么细细的往下想,秦夜瞬间额冒冷汗。
龟龟,李斯这货有点狂啊。
“或许,他是不想再让王上为此事忧心?”
平下心绪,秦夜看了嬴政一眼,小心翼翼的替李斯说了句话。
“寡人还用不着他替寡人来决断。”嬴政眼神微冷,对李斯这番态度很不悦。
得,李斯你完了,不是哥不帮你说话。
秦夜嘴角扯了扯,这特么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才上任廷尉没几天便搞罢工。
虽然是为了帮老板而罢工,但此举有些自作聪明的意思。
这下好了,惹得嬴政不快。
果然,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难揣测啊!
“即日起,遣逐咸阳所有他国客卿,不得留秦。”
似乎是因为李斯此举,嬴政眼神森冷了下来,表情严肃,冷漠的吩咐道。
“王上?”
秦夜惊疑不定的抬头,看着嬴政。
嬴政微微伸手,道:“寡人之意已决,先生不必再劝。”
赵高眼里异色划过,声音阴柔的应道:“诺。”
离开王宫,坐上马车,秦夜沉默了。
他有些不明白嬴政在设局,还是真的要驱逐外来人士。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思索再三,秦夜将此事抛之脑后,叹了口气。
此事嬴政已经做了决断,要劝也不是这个时候,等过段时间再去。
月神快生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早出晚归,在外面浪了。
其实从本质上,他还是一个好男人的~
回家陪老婆是良好的自我修养。
......
三日后。
紫兰轩。
三楼雅间,伴随着一个冷艳女人自信出门,半炷香的功夫后,一名男子扶墙而出。
“秦大哥,你没事吧。”
弄玉捏着双手,看见秦夜出来,连忙上前搀扶住他,眼含秋波,透着浓浓的关心之色。
“还好,你秦大哥身板硬。”
秦夜逞强的摆了摆手,在妹妹面前保持着镇定。
心里却是发怵,余悸不止。
太特么能吸了,这白妤简直就是个大吸王,把他内力吸了个干净。
真就一滴不剩。
“侯爷。”
就在此刻,墨鸦出现在了顶楼的楼梯口,快步走来。
“医家的人到咸阳了。”
已经到了?
秦夜闻言一愣,平声道:“先回府邸吧,明日再去拜访。”
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去拜访人家,医家在诸子百家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当今七国都对其极其礼遇,不敢怠慢。
可以想象,今日会有多少人去拜访,医家的门槛也必然会被踏破。
以他对医家之人的了解,无论是念端,还是端木蓉,都不太喜欢嘈杂热闹,不出意外这些去登门的人人影都见不到。
话说,端木蓉现在还是个少女吧?
……
侯府。
亭阁下。
惊鲵正在织一件男款的黑毛衣,一双玉手握着木签来回穿插,心灵手巧下,已经在围领口了。
小家伙就在母亲旁,安安静静的坐在小凳子上,一双卡姿兰大眼盯着自己的母亲。
“爹爹。”
忽的,门口一个身影把言儿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秦夜笑着蹲下身子,抱起了跑过来的言儿,在软萌可爱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言儿在家乖不乖啊。”
小家伙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她在家里很听话。
“回来了。”
惊鲵抬起臻首,看了他一眼,温和的说道。
秦夜抱着言儿朝惊鲵走去,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点头道:“事不多,便提前回来了。”
“喏,试试。”
穿完了最后一针,惊鲵捏着衣领的两边,递给秦夜,让他比一比,看看合不合适。
将言儿轻轻放下,秦夜拿过这件才完工的黑毛衣,奇怪道:“家里不是还有衣服吗。”
“深秋了,要适当保暖。”
惊鲵徐徐起身,气质端庄贤淑,打量着毛衣的大小,柔声说道。
当然,还有句她没说。
这货所说的‘还有衣服’,压根就那两件。
一个秦国侯爷,却只有两件秋衣,说出去估计都没什么人信。
握住惊鲵的小手,秦夜轻笑道:“等会我去试试。”
“嗯。”
惊鲵轻轻应了声。
两人相依在亭阁的横椅上,惊鲵轻靠在秦夜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言儿最近在识字。”
语气轻柔温和,似乎只是随口对秦夜说出。
秦夜诧异道:“这么快?”
小家伙也就才快满两岁,这么快就进入悲惨人生。
想当年,他小时候虽然是读书,心思却压根没在上面,玩了几年泥巴,踩了几年油菜花,每次被打得屁股开花。
却乐此不疲。
“已经快两岁了。”
惊鲵从秦夜肩膀处起身,一头乌黑长发散落到身后,柔美温婉,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带着几分嗔怪之意。
至少言儿这一代不似她,整日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现在有好的条件,教育自然得提上来。
“那好吧,便依你。”
秦夜轻轻一笑,完全没经过言儿的同意。
小家伙顿时委屈巴巴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坏人,嘟起小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